四周無比寂靜,偌大的空曠機場反複地回蕩著楊陽最後喊的那句話——“你跟淩琅走吧!走吧!走吧!”
喊完這句話,楊陽絲毫都沒有再理睬石化當場的顧依凝,轉過修長的身軀,再無留戀地快步離去。【本書{首發}比奇中文網http://www.biqi.me/朋友多多宣傳宣傳】
“楊陽!”依凝醒過來,她拔腿想追趕楊陽,卻被淩琅強拉住。
淩琅不允許自己的女人追向另外一個男人,他拽著她說:“不許去追!”
“啪!”依凝回身狠狠地甩了他一記耳光,失控地低喊:“都怨你!”
淩琅冷不防再次挨了個正著,俊臉上烙下鮮明的五指山水印。
眾皆嘩然,大概是這些眾多屬下誰都沒有見識過老大挨揍,而且還是當眾被一個女人揍。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兒,大家連呼吸都變得小心奕奕,生怕自己不小心變成了老大轉嫁怒火的倒黴炮灰。
依凝渾然不覺她究竟闖下多大的禍,也沒意識到她打淩琅的這記耳光有多麼驚世駭俗。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擔憂和傷心裏,大眼睛裏蓄滿的淚水洶湧而出,她衝淩琅怨懟地喊道:“如果楊陽出了什麼事情,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喊完了,她再次轉身去追趕楊陽,留下淩琅僵立當場做冰雕。
*
不知不覺追出了機場,依凝失去了楊陽的蹤影。她急得嗓子竄火,眼冒金星,生怕楊陽衝動之下又會被什麼車撞到,那她這輩子都永世不得超生了!
想打電話求援,卻發現自己的包在淩琅那裏。事發突然,根本沒想到這樣的變故。十幾分鍾前,她還幸福地窩在淩琅的懷抱裏,什麼事情都有他替她打點,根本不用自己拎包。可是轉眼間,幸福就成了肥皂泡,遇到陽光便碎得七零八落,撿都撿不起來。
回頭看看,淩琅並沒有追出來,而且他的屬下也沒有一個追出來。
看樣子,他生氣了,為她當眾打他的事情生氣。
男人都把麵子看得比裏子還重要,而她情急之下忘記要顧全他的麵子。
其實,責任怎麼能夠全部推到他的身上呢!如果不是她默許了他的靠近,接受了他的求婚,又怎麼會發生今天的事情!
不是都怨他,而是都是怨她!
自責不已,她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決定先回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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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怕家人去機場迎接,看到她和淩琅一起回來。依凝並沒有告訴家人今天她回來。當她帶著出租車司機回家,給司機拿車費的時候,家裏人都感覺很意外。
依凝身無分文,上車後告訴司機情況,說可以到她家取車費。司機嫌麻煩,不肯載她,沒辦法,她隻好應諾給他一百塊錢。
顧媽媽取來一百塊錢遞給司機,司機拿到錢就離開了。
“姐,你的包呢?”顧欣妍奇怪地問道。
自打賀江南回來,她就休假在家,不肯再去上班。
依凝顧不得多說什麼,隻問道:“楊陽有沒有回來?”
“沒有啊!這幾天,他天天出門,問他去哪兒,他也不說!”
顧媽媽看出了女兒和楊陽之間存在問題,見女兒失魂落魄的樣子,擔心地道:“你們吵架了?你剛回來怎麼就跟他吵架!”
依凝捶打自己的額頭,痛苦地道:“都怪我!我惹楊陽傷心了,不知道他跑哪裏去,真擔心他又出什麼意外情況!”
“你剛下飛機嗎?你的包丟了?”
“嗯,”依凝見賀江南也在,就鼓動他們幫忙尋找楊陽。“大家分頭去找楊陽,我估計他不會走遠。家門附近,還有機場附近,都要找一找!”
*
顧家人兵分四路,就連正在門衛室上班的顧爸爸也被喊了回來,大家分頭尋找。
顧欣妍不會開車也不會騎電瓶車,她負責家門附近的區域,但她並不抱什麼希望。
如果楊陽想回來,不用找都會回來!如果楊陽想離開,他怎麼可能躲在家門口呢!
盡管這樣想,不過她還是盡職盡責地尋找著,不時喊兩句:“楊陽,你在哪裏?”
完全不報希望的,她純屬履行任務,走兩步喊一聲,就在家門口附近徘徊。
此時,楊陽就躲在垃圾筒後麵,為了讓顧欣妍能夠發現他,他便挪到了垃圾筒的前麵。
想不到顧依妍仰著臉從他的身邊經過,硬是沒發現。
“楊陽,你在哪裏?”顧欣妍保持著走兩步喊一句的節奏,繼續徘徊。
楊陽蹙起俊眉,在心裏暗罵了一句。沒辦法,為了能讓顧欣妍那個笨蛋盡快發現他,他得采取些必要的措施。
*
顧欣妍走得很慢,不時吆喝兩聲,她覺得自己挺盡責的。不過時間久了嘴巴有點兒幹渴,就想去附近的小賣店裏買瓶水喝。
一陣犬類的狂吠嘶咬聲傳來,還夾雜著痛苦的申吟,聽起來令人膽顫心驚。顧欣妍遁聲望去,發現驚悚的一幕,不禁失聲尖叫起來。
她看到楊陽正被幾隻流浪犬撲倒撕咬,發出壓抑的痛苦的慘叫。
“救命啊!有人被狗咬了!”顧欣妍放開嗓子呼救,她最怕狗,擔心楊陽也不敢上前營救。
幸好有幾位鄰居路過,看到了被流浪犬襲擊的楊陽,便紛紛將手裏拿的東西砸向那些狗。其中,有一位教授去鉤魚剛回來,見此緊急情況,就用魚竿抽打發瘋的流浪狗。
幾隻流浪狗挨了揍,委屈地叫了幾聲,都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楊陽頎長的身子蜷縮成一圈,渾身血跡,衣衫被鮮血和髒土汙染,破爛不堪。
“楊陽!”顧欣妍快步過來蹲下身,想扶起他,他卻再次軟綿綿地倒下去,她更加慌亂了。
旁觀的熱心領居們提醒她:“他被瘋狗咬傷了,必須馬上注射狂犬疫苗,快撥120!”
*
依凝得到楊陽受傷的消息,當即在機場附近攔了輛出租車,火速趕往醫院。
到了急診廳,眼前的一幕讓依凝潸然淚下,痛心疾首。
楊陽拚命地掙紮著,渾身血跡,衣服破爛汙髒不堪。可是他拒絕醫護人員的救治,不肯配合治療。同時,嘴裏念念有詞:“我不要做檢查,我不要治療!沒有用的,我的病治不好!……”
既使如此狼狽的情況下,都難掩他出眾的容貌和黃金比例的完美身材,那些小護士們都禁不住對他憐香惜玉,勸道;“你被狗咬了,必須立即清洗創口,注射狂犬疫苗!過了這個時間段,有可能誘發狂犬病,那可是無藥可救的!”
無論小護士們說什麼,楊陽始終不肯配合做治療。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那麼多的護士都按不住他,最後男醫生也上陣了。
“不要碰我,我不做治療!”楊陽悲愴地喊道:“我不想再做治療了,根本治不好!你跟他走吧,我離開!”
依凝的心好像被一隻手摘了去,生生地揉碎了。她悲啼一聲,衝上去,推開那些護士和醫生,抱住楊陽血跡斑斑的汙髒身體,哭道:“對不起!楊陽,原諒我吧,都是我的錯!以後我再也不逼你做檢查做治療,我保證!”
剛才狂躁的男孩頓時安靜下來,好像失控的野獸遇到了馴獸員,變得溫順無比。翕動花瓣一樣的唇,他輕聲問道:“凝凝,你怎麼又回來了?我不是讓你跟他走嗎?”
依凝更加難過,看來楊陽的神智還停留在機場分別的那刻,她的背叛和欺騙讓楊陽受到的打擊十分沉重。擁抱著楊陽,一邊安慰他,她一邊轉首問旁邊的顧欣妍。“他怎麼被狗咬傷的?”
顧欣妍如實道:“當時我負責在家門口附近尋找他!突然聽到狗叫聲還有慘叫聲,回過頭,就看到好幾隻流浪狗在咬他……”
說起當時的情形,顧欣妍仍然心有餘悸。
“怎麼回事?”依凝痛心地問楊陽,她壓低了嗓音,似乎怕嚇到他:“為什麼躲在垃圾筒裏?有狗咬你為什麼不快跑呢?”
楊陽無法回答她,因為他的思維混亂無法正常思考。好像沒有聽到依凝在說什麼,他仍然喃喃自語般地說:“你跟他走吧!我這個樣子不能耽誤你一生的幸福!我要離開你,走得遠遠得,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依凝更黯然傷心,他說要走得遠遠的,其實仍然在家門口徘徊。怕被家人發現,他竟然鑽垃圾筒。
“楊陽,你存心讓我難過是嗎?”依凝泣不成聲,她緊緊擁抱著他,生怕稍稍鬆開,他又會消失沒影。“你的目的達到了,我的心被你揉得粉碎,拚都拚不起來!”
“你走吧!我不想再拖累你!”楊陽突然掙開她,拖著被咬傷的腿,一瘸一拐地向著門外走去。
“回來!”依凝忙追上去抓住他,喊道:“你這個任性的東西,你想去哪兒!”
“我要離開你!永遠消失!”楊陽推拒著依凝,隻要想起在機場看到的一幕,就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冷靜。“你不用管我,跟淩琅走吧!”
“不,我不跟他走!”依凝仰首流淚,哽咽道:“我想跟你在一起,以後永遠都不會再離開你!”
似乎被她的話驚怔了,楊陽半晌都沒有任何的反應,良久,不相信地問道:“真的?”
“真的!”依凝的回答義無反顧,她錯了無次數,楊陽包容了她無數次,她不能一錯再錯,繼續傷害他。
美麗的鳳目流露驚喜之色,楊陽抓住她的雙手,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凝凝,你真得不會離開我嗎?”
“嗯”!依凝肯定地點頭,她哄著他:“你被狗咬傷了,需要配合醫生做治療,聽話好嗎?”
“好!”楊陽很聽話,他一直很聽依凝的話。但他仍然有著自己的擔心:“萬一淩琅再來帶你走怎麼辦?萬一我的病永遠都治不好怎麼辦?”
依凝眼裏含著淚,用肯定的語氣告訴他:“我不會再和淩琅有任何瓜葛,也不在乎你的病有沒有可能治好!以後,我們永遠都不治了,你不要再有任何的壓力!反正我們有臭臭,他是我們倆的孩子!”
這些話都是楊陽一直想聽到的,俊美的臉龐終於溢起微笑,滿足而踏實。
*
機場的戒備那麼森嚴,楊陽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夠搞清楚。
可是,淩琅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就必須做到,否則,失職的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跟他久的人都清楚。
監控視頻調出來,見鬼的,並沒有看到任何異常。楊陽好像憑空冒出來似的,完全沒有預兆。
難道這小子會上天入地?淩琅怎麼都研究不透。
那天,他抱著依凝下飛機,完全沉浸在幸福中。楊陽的到來瞬間將他從天堂打入地獄,他不禁懷疑這小子是他前輩子的宿仇,這輩子的災星!
靠,早晚他做掉他!
*
百納建築國際財企發展得如火如荼,所有的競標和洽談生意都是陳奕筠出麵,而執行總裁淩琅卻甚少在公眾麵前露麵。
令人對他印象最深刻的無疑是去年的傾城之婚,讓市民津津樂道了好久。可年前突然爆出的婚變,令人驚歎世事難料,風雲無常。
此後,淩琅和顧依凝都沒有在臨江的媒體和公眾前露過麵,大家幾乎忘記了他們,忘記了這段傳奇式的婚姻。
誰都想不到,此時,一年多沒來公司的淩琅就坐在百納辦公大廈的總裁辦公室裏辦公,而且還很“入神”。
淩琅“入神”很久了,甚至連坐著的姿式都沒有什麼改變。秘書送過來一堆積攢許久的,必須要他簽字的文件,他連一份都沒有簽。
對於公司的財務和營運情況,他根本沒有多少興趣。這個公司完全是個幌子,讓他在臨江有官方身份的幌子,其實根本就是在為陳奕筠營利。
他呆坐很久了,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他甚至可以保持這樣的姿式坐上整整一天。
好在陳奕筠的到來打斷了他的冥思,讓他的思維從太空裏回歸地球人類。
“你冥思的模樣更酷了!”陳奕筠像征性地“讚”了句,同時將必須要總裁簽的幾份合同遞過來。“勞煩在上麵簽個字!”
淩琅懶懶的,對那些合同實在難以產生任何興趣。
陳奕筠將簽字筆遞到對方的手裏,說:“勞駕,改天我請你吃飯!”
微抿薄唇,淩琅倒是沒拒絕,接過簽字筆,爽快地將陳奕筠遞上來的那疊文件合同都簽了。
丟下筆,他隨口問道:“顏鑫還在日本?”
“他怕回來撞到你的槍口上,真會一槍崩掉他!”陳奕筠半開笑半認真地戲謔道。
自打楊陽出事,淩琅一直心情欠佳。顏鑫想躲在日本避避風頭,等到淩琅的氣消了再回來。
“他有種躲一輩子,永遠別見我!”提起顏鑫,淩琅就氣不打一處來。所有的婁子都是顏鑫捅下的,東窗事發,顏鑫躲著不露麵,所有的爛攤子都要他出麵收拾,真他媽的!
陳奕筠撇撇嘴,沒有接腔。隻在心裏替顏鑫歎氣:這家夥的婁子真捅大了!
淩琅突然問陳奕筠:“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涼拌!”陳奕筠的回答倒是很爽快。
淩琅慍然地眯眸,聲音變得危險:“耍我呢!”
陳奕筠攤手,道:“我說真的!你和顧依凝鬧得這麼僵,正在氣頭上,先冷幾天,等彼此心平氣和了再說!”
在機場,關於淩琅被顧依凝當眾掌摑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震驚四海,距離事發地最近的陳奕筠想假裝不知道都困難。
除了顧依凝,任何人都不敢對淩琅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