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的報複來得又快又狠,早上明白誰在背後壞他,中午宇文祜的聖旨就下到了忠順王府。他也不用傳旨太監,親自走了一趟順王府,順便直接拎著妄想違抗聖旨的忠順王回了京營。皇上有旨,命忠順親王前往京營接受半年軍事訓練,然後滾到邊疆建功立業去。
看著宇文小八如喪考妣的臉色,賈璉笑得很慈祥,甚至還摸了摸他腦袋表示安慰。忠順從小養尊處優地長大,別說練武了,就連上書房的騎射功課,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現在被他哥直接扔進軍營裏,可見要遭不少罪。更何況,還有個大仇人賈小璉在一旁虎視眈眈,可預料未來一片慘淡。
“放心吧,小八,我一定不叫旁人糟踐你。你的一切事宜,都有我親自安排,一定會把你練得棒棒的,日後去了邊疆也不會丟文兄和我的人。”這小屁孩兒就是欠收拾,扔軍營裏訓一圈,什麼毛病都沒了。仇還得親手報才痛快,他怎麼會讓別人出手呢?
“賈小璉,算你狠!”忠順看著賈璉的笑模樣,心裏都抖了抖。他雖然沒見識過,可也聽說過賈璉在京營的作為。多少紈絝子弟被家人送進出,出來之後就變成五好青少年了。即便他們對在京營的遭遇三緘其口,忠順卻可以想象其中的艱辛。為什麼他哥就這麼狠心呢?!
在之後的半年裏,狂帥酷霸拽的忠順王爺,身處水深火熱之中。每天被.操.完畢之後,唯一能做的就是塞滿肚子,然後倒頭便睡。這會兒別說是琪官蔣玉菡了,就連老皇帝爹來了都弄不醒他。不過辛苦也不是白費的,都十九歲的小夥子了,竟然又長高了一寸。這算是唯一的安慰吧!
而此時遠在江南的金陵,也有一位霸氣側漏的呆霸王,正耀武揚威地蹦躂著。薛蟠年方十五歲,卻早早養成了個驕橫跋扈、生冷不忌的性子,仗著父祖的餘蔭沒少幹那仗勢欺人,欺男霸女的混事。一直下來,終有一日鬧出人命來,這混人才知道怕了。
時任應天知府的是心上人的賈雨村,薛蟠的案子也是他接手的第一樁命案。當年,賈雨村隨著賈璉一同上京,想要借些助力以求起複。可惜這位中榮郡王世子似乎不怎麼欣賞他,路上鮮少理會他不說,即便聊天時話題也不往那上麵引。賈雨村遺憾之餘,也隻能徒呼奈何了。
後來,他拿著林如海的信去求見中榮郡王,誰知王府的門難進,別說王爺本人了,他連個大管家都沒能見著。無奈何,他又找機會去見榮王府的二老爺賈政。賈政倒是見著了,有了林如海的舉薦,兩人倒也相談甚歡。可惜,賈政自己都停職在家,哪還能給他使勁。
不過,賈政也算夠朋友,給他介紹了王子騰王大人和史家的兩位侯爺。折騰了這許久之後,他才謀了個副職的候缺。在這期間,賈雨村胸中的傲氣被磨平了不少,對於官場規則有了深刻的認識。這些年的磨礪讓他知道,自己沒有恃才傲物的本錢,還是老老實實地守規矩為好。
這一候缺就是兩年有餘,好容易才補到了應天知府的缺。賈雨村喜出望外,興衝衝地就趕來上任,誰知卻碰上了個難題。經了門子的一番解釋,他方明白其中的糾葛。一方是無辜冤死的馮淵和被拐多年的恩人侄女甄英蓮;一邊是護官符上“豐年好大雪”的薛家,他該如何選擇?
賈雨村並沒有躊躇多久,便慨然選擇了薛家。他還年輕,還有大好的前程,斷不能為了些許恩情便葬送掉自己。薛家乃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跟賈史王三家都聯絡有親,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況且,這次他能起複並得到這個肥缺,王史兩家是出了大力的,這也是大恩不是。
而甄家就不同了,別說他家已經敗落,還要靠丈人接濟。而且聽說,連甄士隱也已經不知所蹤,即便他想要報答,也找不見恩人了。至於身世可憐的甄英蓮,也隻能怨她命不好。不過,她雖被拐子磋磨了這七八年,卻能遇上薛家這樣的豪富之家,也算是脫離苦海了。
不過,賈雨村還是留了個心眼,並未完全將那薛蟠摘出來,反而留了個尾巴。他不判薛蟠無罪,也不尋個奴才定罪,隻說薛蟠已被馮淵追魂而死,判了個神神叨叨的結果。然後扭頭便去向王子騰並賈政表功,以顯自己不忘知遇提攜之恩。
打死了人,即便薛大傻子心大得很,也嚇得不輕,便攛掇著他母親薛王氏帶他們兄妹進京。恰好薛王氏也正有這個意思,想要進京尋了兄姐做個倚靠。而且,當今聖上登基日短,後.宮尚還空虛,她便想著給女兒寶釵謀個前程。一拍即合之下,三口人便包袱款款地上京而來。
薛王氏常居金陵,又是寡居的後宅婦人,對外麵的事便不多了解。她和王夫人雖有書信來往,王夫人卻不會在信中訴說自己的窘境,頂多偶爾訴苦抱怨一通罷了。當年將王夫人逐出族譜,王子騰也並未聲張,畢竟這不是什麼好事,自己人知道便是了。所以,她還不知道同胞姐姐已經不算王家人了。這一次進京,大哥在外任上靠不上,也隻有投奔姐姐所在的榮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