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荊祥磊的死,荊家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悲傷中,足足一個多月都不曾在誰的臉上見到過笑容,這種愁雲慘霧地狀況一直持續到了仲水曼要生產的時候。
因為之前已經生過一胎,仲水曼的第二胎生的很順利,當孩子呱呱落地的那一刻,滿頭大汗的仲水曼便聽到了一聲底氣十足的哭喊,十足要將屋頂給掀翻似的,聽到這響亮的哭聲,仲水曼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能哭得如此中氣十足,這孩子的體格一定是健健康康的。自打荊祥磊夭折之後,仲水曼最擔心地便是自己肚子裏的這個會不會也像他一樣先天不足,這樣看來之前的她倒是杞人憂天了。
“恭喜恭喜。”接生婆一邊將孩子裹進柔軟的被褥中,一邊喜氣洋洋地對仲水曼賀喜:“恭喜恭喜,夫人您得了個大胖小子!”
說完,接生婆便將孩子抱了過來讓仲水曼先過過目,這一看仲水曼便樂了,小家夥正在繈褓中不安分地扭動的腦袋,活脫脫一個精力十足的小東西,越看越覺得歡喜。
這孩子一抱出去,立即便得到了全家人的喜愛,尤其對於荊老爺和黎氏來說,這個孫子的到來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不但能將失去前一個孫子的傷痛撫平,還給了他們以希望。眼見自己同黎氏的年紀一天老過一天,荊老爺最擔心的便是他打拚了一輩子的這些財產將來無人繼承,這個健康強壯的孩子的誕生,自然令荊老爺激動萬分。
大家都圍成一圈,戀愛地看著荊老爺懷裏的小嬰孩,擠過來的人一多,小嬰孩便感覺不舒服了,張嘴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很是不滿的揮舞著小手,像是在抗議。這一舉動頓時又將全家人給逗樂了,笑著笑著,柳佩蓉的神色便逐漸黯淡了下來。眼前這似曾相識的這一幕,不知不覺中便刺痛了柳佩蓉的心,曾經的她也是如同今日的仲水曼一般,帶著滿足的笑容躺在床上,眼神幸福地看著家人爭先恐後地為自己的孩子祝福。可如今,那些記憶都還曆曆在目,那個軟軟的小東西卻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她再也不能撫摸他軟軟的絨毛似的頭發,也不能懷著最深的柔情來哺育他了。
柳佩蓉鼻腔一酸,盡管是在努力的忍耐著,還是禁不住紅了眼眶,一個人悄悄地向後麵退了退。沉浸在巨大喜悅中的荊老爺他們沒有注意到柳佩蓉的這一舉動,除了荊浩光。荊祥磊夭折這件事,對此最為自責的人便是他了。在看到自己唯一的真正的兒子變成一具冰涼的小屍體的時候,荊浩光的心都皺成了一團。這個孩子本是不該死的,如果他在柳佩蓉懷有身孕的時候好好待她,如果他不央求家人讓宋葉兒進門,如果他能看得出妻子莽撞的外表之下對自己熾熱的一顆心,也就他的磊兒就不會死了。隻可惜這個世上從來都不存在如果一說,他隻能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後果。
荊浩光很想走上前,抱住柳佩蓉,告訴她沒關係,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隻是當他對上對方那冰涼的拒他與千裏之外的眼神時,所有的勇氣便又退縮了回去,心中的自責感頓時又增加了幾重,壓得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隻是這又能怪誰呢,造成這一切後果的人都是他自己。荊浩光悄悄歎了一聲,心裏酸澀不已。
連荊浩光都沒了動靜,這下荊老爺和黎氏才注意到這對小夫妻的異樣,心裏登時咯噔了一下,知道這二人是觸景傷情了。雖說還想要再多抱一會孫兒,荊老爺還是將懷裏的小嬰孩放到了荊一書的懷抱中,衝黎氏使了個眼色,道:“母子平安,咱們也都該放心了,水曼這會兒估計還累著呢,咱也別都在這杵著了,有一書在這兒守著就成,咱們都走吧,讓水曼好好歇息歇息。”
做了這麼多年的老夫老妻,黎氏自然不會不懂荊老爺的意思,立馬表示讚成,又拉著柳佩蓉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起了等一下午飯要煮什麼菜來分散她的注意力。柳佩蓉心裏清楚黎氏的用意,心裏不是不感激的,因此也就沒有拒絕,任由她親親熱熱地拉著自己的手向外走去,放佛她們婆媳二人從未生過嫌隙一般。
其他人都離開了房間,原本還嘈雜不已的房間立刻便安靜了下來,小嬰兒也停止了哭聲,乖順地躺在荊一書的臂彎中,用一雙漆黑的眸子與一旁好奇注視著他的荊祥薇對視。荊一書守著女兒,抱著兒子,心裏頓時升騰起了一陣巨大的滿足感,對著仲水曼連聲道著辛苦,一張臉笑得像朵花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