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瀉初愈的人,最怕緊接著飯局。而且還是不能推的飯局!
林代對著這忽然多出來的飯局,如臨大敵。
話說謝老太太不是打算上山避暑了嘛?本來是直接走的。但因為振風塔出了那檔子事,上山修道多年的老太爺謝小橫回來了,嫁出去多年的小姑奶奶謝含萩也回來了。這就不能不開個家宴了。
照理說,謝小橫在山上隻是修道,並不是受戒出家,本來就可以回家。而謝含萩就嫁在附近,夫家愛護、娘家嬌寵,隨時也可以回娘家。他們回謝府,也不算太奇怪。
但本來沒這個打算的,都趕在這時候回來,就不能說是巧合了。
林代推其源、溯其本,一定跟振風塔的事件有關。
振風塔護衛隊輕舉妄動,大家都知道有個王爺食邑派在這裏了。七王爺不得不遺憾的匆匆回京,甚至沒能把美人兒蝶笑花帶走。而唐家在京的長老專門派人來錦城詢問事件始末,唐太守一一奉告。這些,林代並不能知道始末,但猜也猜得出個大概。這不算什麼隱秘。
隱秘的是七王爺與謝家之間的關聯。
謝雲劍為什麼得病?除了謝雲劍之外,其他人又在那天扮演了什麼角色、發揮了什麼作用?
林代腦洞大開。
在邱慧天帶回的情報上,她做了幾種模式構建,但不知道哪種才是正確的。
所謂模式構建,是在律所的時候,她與同事們做過好幾次的事。你很難知道什麼才是真相。但你可以在現有已知的證據細節上,還原所謂的真相。如果法庭買帳。那麼你就贏了。你把你的故事成功的賣給了法庭,那就成了法律認證的真相。
振風塔那天,唐靜軒忽然爽約,而謝雲舟的行蹤無法打探得知,連謝雲劍都出了門。林代瀉得死去活來時,仍然做了緊急處置:邱慧天借著小廝的身份,跟著雲柯去振風塔。英姑以嬤嬤的身份,借口到外頭采辦物品,看看市麵上有什麼動靜,隨時應機而動!
林代本來還想讓易澧也跟著雲柯去振風塔。雖然不能確定事件一定會在那裏發生。但到底是名流彙集之地啊!而且又是那天最大的集會。唐靜軒本來也該在那裏的。謝雲劍與唐靜軒約定,這一天唐靜軒到謝府造訪,正為了顯示唐靜軒對謝府的重視,好挽回雲蕙及謝府的名聲。
唐靜軒的爽約,讓林代不得不想:振風塔會不會有什麼事呢?
小廝未必能進入文會的房間。易澧卻可以。就算沒什麼事,易澧多接觸名流也是好的。
易澧卻擔心姐姐,堅持非要留下來不可。林代心一軟,答應了。
萬一那邊真出了什麼事,而且有危險呢?還是別叫這孩子卷進去了罷!說到底,他隻有五歲,又為了林代要做個垂簾的林家女主人,把他帶離了他父母身邊,可憐見的!不必給他派更多任務了。
——“真的嗎?不是你自私?有人關心你,哪怕隻是個小孩子,你也開心得不得了,就接受了。你就想被人照顧!軟弱又自私。以後可不能再這樣。”
一個小聲音在林代心裏說。
林代大怒:那滴淚!敢這麼說我。你不要命了!
那滴淚冤枉壞了:沒有啊。我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在說我自己?
林代反躬自省:真的?是她自己良心的聲音?
結論是——怎麼可能!哼,敢妖言惑主,混帳東西滾開!
混帳東西淚汪汪的滾開。
“——回來。”
那家夥又淚汪汪的回來。
林代問:“上一次林毓笙經曆的是什麼來著?”
那滴淚幫林代複習一遍:林毓笙還是拉了肚子。振風塔還是出了事。謝小橫跟謝含萩還是趕來了。
一模一樣。
林代看書,都不用看第二遍就能記住。但她還讓那滴淚從頭到腳給她重新複習。
林毓笙當時身體已經不好,臥了床,是在病榻上又添了拉肚子的症候,其他的情況都一樣。
這就怪了。
林毓笙當時已經出不了閨房,不可能去跟雲蕙去爭風頭,為什麼某人還是非要林毓笙拉肚子不可?
這一招,卻另有深意呢!
被打斷之後,雲舟行蹤不明……是跟林代一樣推算出錦城發生了大事,所以趕過去了。
她的消息網比林代靈通,所以能趕到事件發生的地點?
那地點,就是振風塔麼?
邱慧天雖然不能進入文會現場,但他確定知道雲柯是進了一輛馬車。馬車的主人,邱慧天不認識,也沒能得到機會近前看。但邱慧天還是從遠處匆匆一瞥中看出來:那是個年輕人,個子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