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櫻不穿衣服比穿了好看,而且在水中又比在空氣中好看。
小魚像水中的魚兒一樣簇擁著她、給她獻上無數輕啜。她的臉,臉架子與五官是太大、太粗糙的……但是皮膚這麼白膩,像水上的浮沫;嘴唇這麼紅,像剛咬死了一朵薔薇;眼睛又那麼的朦朧、那麼的若有所思。而她身體的光輝,又那樣坦蕩的在雲華的目光中鋪展開,如一場盛大的春光。
尤物。林代腦子裏跳出來這樣的詞。尤物!
盡管朱櫻不符合通行的審美觀,要是拿個標杆去量她,她就是個醜女人。但她現在活生生的在這裏,一切死的標準都不適用,她仍然是個尤物中的尤物。林代不得不這樣承認
而朱櫻也不得不對著林代歎道:“林老板名不虛傳。”仍然拖著她慣有的長音。
其實蝶笑花說起話來也有這毛病。
天底下大約隻有這兩人,可以這樣說話,而林代沒法兒對他們不耐煩。
就蝶笑花來說,是因為他聲音太美、發聲的方式又太藝術,怎麼說話都像一場表演,讓人隻好欣賞。至於朱櫻,她拖音的長度,則另有奇妙特點,恰好避免了短音的急促刺耳,又沒到拖遝的程度,每每林代以為自己要不耐煩了,她已經進入下一個字。像一隻貓,用爪子在你麵前舞弄,沒有一次抓傷你,你不斷的眨眼睛,以為下次會生她的氣,但畢竟沒有,卻不由自主的必須注意起她來。她讓你心煩意躁,堅決不改正,你不得不抓住她,懲罰她,或者——愛她。
林代想,這是一尊活生生、肉乎乎的愛神。
“蝶老板,羨慕我嗎?我沒死沒傷,倒有幸目睹了活的愛神。”她暗自開玩笑的想。
朱櫻已向她自我介紹:“我姓朱,你叫我朱櫻就好。朱色櫻木的朱,朱色櫻木的櫻。”
真是個美麗的名字……林代笑道:“樂正夫人安好?不久前有幸見過夫人,還記得夫人的尊號。”
朱櫻點頭:“啊那場宴。”
那場宴後太子廢、唐家滅、易澧死、林代出京。
雖非二十年,回首更堪驚。
朱櫻問:“後悔嗎?”
咦,林代也問過蝶笑花,是否後悔。“當時覺得有勝算,所以就做了。無法後悔。”林代客氣的回答。
與他一樣的答案。
朱櫻道:“如今太子之位還虛懸。”
林代不予至評。
朱櫻向林代伸出手:“你也來。”
邀請她一起泡浴。
林代搖頭。
水本來浸到朱櫻下巴。現在她立起來一些,水在她胸際。她雪白、碩大、結實的**上,****如紅棗在清波間。濕漉漉頭發一縷縷披在雙肩,如黑色小蛇。
蛇這種動物,就算不攻擊,也叫人覺得危險,還有誘惑。
危險間,該死的誘惑。
“怎麼不下來?”朱櫻偏著腦袋,真誠的請問林代。
“不安全,不自在。”林代道,“有樂正夫人在,也是一樣的。”
她確實是直女,不至於看到一個****就彎了。讓她配合,對方得拿出幹貨。
朱櫻果然又請問了:“要怎樣才能讓你感覺安全和自在呢?”
旁邊侍女低著頭、豎起耳朵聽著。
朱櫻當然沒權力作決策,林代甚至懷疑她有權透露多少消息。旁邊的侍女也是同樣的。但她們至少可以傳話給背後那個有權的人。
林代說話,是要她們傳的。
她一字一句道:“我要問我犯了什麼罪名,被抓捕押送。我要知道我的夥計們麵臨怎樣的情況。我要知道我自己將會怎樣。”
最基本的信息公開,在這裏要咬緊牙關爭取,而且未必爭取到。
出乎林代的預料,朱櫻很快就回答了,可惜的是,果然沒有正麵回答:“你要是擔心最後一件事,不下來洗,也未必能避免的。”
她說得不清楚,但眼神把意思補充清楚了。這雙霧蒙蒙的眼睛,好像是帶電波的。要表達“某些方麵”的意思,簡直都不需要無線電。
林代難得臉紅。
她不肯洗澡,主要還是有點“會被偷窺嗎”的恐懼。但朱櫻的意思,你要是怕被看被摸,又不是喊幾句“我不洗澡”就能避免的。換句話說,人家要是有這個意思,強看強上,你有什麼辦法?
說得還真特喵的對。
所以說這個強權社會。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
所以林代臉發紅,一部分出於害羞,另一部分卻出於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