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又來!”知德太守袍袖一甩,“本官不貪不腐、兩袖清風一身正氣,撫恤一方問心無愧,上對得起皇上,下對得起黎民百姓。你告本官何來?”
玉攔子一聽,這樣下去,要開成太守的表彰會了。他可不是為這個來的!就敞亮些兒說道:“太守,要是有個父親生病了,兒子有藥,沒拿給父親吃,算不算不孝?”
知德太守拈須點頭:“不孝。”
玉攔子又問:“國家生病了,官員沒給皇帝舉薦救國的人才,算不算不忠?”
知德太守樂了:“感情你是救國的人才?”
“不不。”玉攔子忽然搖頭。
知德太守糊塗了:怎麼回事呢?
“我不該告大人,”玉攔子好像自言自語一樣道,“大人又不懂江湖上的事。草民有武藝,你們武都堂才應該知道!我要告他個失察之罪!”
太守衙門手下,也分文武兩班。武的那邊,領頭的就叫都堂。如今那都堂又恰好姓武,人都稱武都堂,實則他名字叫武圭。
知德太守暗忖:本地要真有這麼個奇人,武圭半個字沒告訴過我,是該問個失察之罪。
他又和顏悅色問玉攔子:“這麼說來,你是個武學的人才?”
“不敢不敢。就是個江湖人。”
“江湖人,你要為國效力?”
“就看國家要不要我。”
“隻要是棟梁之才,沒有不要的道理。你是哪裏人氏、姓甚名誰?有什麼才能?可一一向本官道來。若確是人才,本官定當向上保舉。”知德太守許諾道。
說得也算很誠懇了。但玉攔子又不肯獻藝。他說他不是耍猴的。知德太守也無奈了:你不獻藝,我知道你有幾斤幾兩。
好吧,玉攔子叫知德太守去問武班頭,就知端的。說完了,他一聲“我去也”,便輕飄飄的走了。
知德太守想著,這人有水準、有想法!搞不好還真是塊材料。能把他推薦上去,那知德太守也立功啊!必須招攬不可。萬一不招攬,這種有本事的人往往也有脾氣,鬧得不好一氣之下搞出點什麼亂子來,那不如招攬了呢?
可是聽起來,這位大俠現在就有脾氣了啊!知德太守自認沒惹過他。難道是武圭惹的?很有可能!聽他幾句話不離個武圭,說不定兩人就有過節嘛!
知德太守這麼拿定了主意,就讓叫武圭去。下麵的人陪笑:還用大人您吩咐?早叫去了。如今武都堂就在外頭。
還是玉攔子在屋頂鬧事的時候,仆人們覺得自己搞不定,到外頭請能打的過來,當然重點叫武都堂。
武圭一開始聽到這麼勁爆的消息,還以為自己在作夢:什麼情況!知德城什麼時候出來這麼個主?真是世道不太平,到處災患殃及池魚,連知德這麼太平的城池都出妖孽了。他帶上齊眉棍,立刻趕往太守府邸。等他趕到的時候,玉攔子已經走啦!知德太守把他叫進來,劈頭就問他哪兒得罪了這麼一位江湖人?
武圭是真懵了:這什麼情況?
他努力的在自己記憶中搜尋,實在是想不起來。
玉攔子本來就不是針對他的,隻是順手拉他下水,好為以後製造更大混亂而造勢。叫武圭怎麼曉得呢?
知德太守也很發火:你什麼都想不起來?這個人是什麼人你都不知道嗎?你不是號稱見多識廣嗎?這麼個有性格的高手你都不曉得。難道他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不成!
武圭隻好解釋:江湖上高手太多了。像聽大家描述的這個身手,當然也是一流的,但還沒有到獨樹一幟的程度。又沒有太明顯的武器、體態特點,他無從想起啊!
太守聽到這裏不想聽了,像戀愛中的女孩子耍蠻橫:不管了不管了,總之限你三天時間,要把那人底細找出來!
太守比女孩子可怕的地方在於:女孩子生氣,最多不跟你好了。太守一生氣,可是能把你拉下去打板子、還能革你職的!
武圭隻好領命,還要口中稱謝大人恩典,完了出來,站著發了會兒愁,看空中星子都要淡去了、晨霧正開始漫起,快要到衙門上班時間了——喲,對了!他一個人在這兒發什麼傻?要受累,大家一起受累!
他去了班房。有些無家無室的公人就直接睡在這兒,打著大通鋪,倒是暖和。一室的鼾聲如雷。還有那些睡在家裏的公人,計時間也快要趕來了。武圭先幾腳把現睡在這裏的踢起來。那些人還迷迷登登的,問時辰呢時辰呢?莫非都睡過頭了遲到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