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已經很遙遠了。我們都是愚蠢的凡人,眼界隻有這麼一點點,隻看得見今生。
(又有誰能說得準,棟勳在上上輩子之前,不是七王爺連血連肉的愛人?也許七王爺上輩子跟周蘭芝的牽扯,也不過是因為周蘭芝生得似棟勳,勾起了七王爺再古早的記憶呢?)
(太幸運我們都沒有幾輩子的記憶,所以可以編出各種借口,來安慰我們自己。)
還有些聰明人,不需要扯那麼多有的沒有的,就可以安慰到別人。
雲舟勸七王爺:“王爺,珍惜眼前人,別讓他成為延續到下輩子的傷口。此生債,此生了卻便好。”
七王爺醍醐灌頂,跳起來,準備衝刺去棟勳的身邊!
“哦,還有一件事,壞了!”雲舟不輕不重道。
七王爺連忙止步。要命!他差點扭了腳。
“那個,”雲舟閑閑道,“王爺怎麼肯到轎子裏救我呢?不會對我也日久生情了吧?那可壞了。一輩子,同時活著的有這麼多心上人,那就太麻煩了。”
“——放心!”七王爺呲牙咧嘴,“我救你,因為我們是搭檔。保住你,就有我今日榮華!”
“是。是。”雲舟欠身,“王爺英明,妾身放心了。王爺好走,恕妾身不遠送了。”
七王爺顛顛的去了。雲舟坐下,臉上表情就空了很多。
沒有人在身邊,又何必浪費那麼多表情呢?
筱筱來報:郭家小姐來訪。
雲舟這才笑了。有事兒總是好的。沒有那麼多事情,從早到晚,怎生打發?
她叫與郭將軍看茶,極口奉承郭離澈這新封的女將,然後為難而婉轉的把話題轉到:要叫棟勳回府,恐怕不能。這傷勢實在……
“傷?心病吧!”郭離澈也不客氣了,“算了,你叫我大哥別擔心。事到如今,我也不給他添堵了。”
意思是隨便他跟七王爺雙宿雙飛。她不氣,也不鬧了。
雲舟怔了怔,致賀:“靖宇將軍能看開,真是好事。”
“靖宇”是郭離澈的新封號
“還是叫我姑娘吧。”郭離澈卻道,“不然咱們郭家將軍也太多了。新封號我也不習慣。”
嗬,得了夢寐以求的承認之後,卻這麼快就厭倦了。
雲舟從善如流:“郭二姑娘。”
“以前大哥最疼的是我。”郭離澈嘟嘟嘴。
雲舟表示理解的笑笑。
郭離澈問:“你呢?你大哥肯定也疼你吧?”
雲舟暗叫一聲“來了”,口中徐徐道:“從前還是我們二姐姐雲詩更懂得大哥,我哪裏比得上我們二姐。”
郭離澈眼珠子一轉:“嗬謝二姐姐,便是謝太妃。”
崔珩駕崩之後,謝雲詩是升為太妃了。
“正是。”雲舟欠身,“當年二姐姐入宮後,我們便難得能見她了。”
郭離澈了解道:“你看,讓康平將軍回京,敘敘手足親情,怎麼樣呢?”
雲舟非常高興:“那太好了!”
郭離澈也高興起來:“那麼——”
雲舟很期待她說下去:“那麼?”
郭離澈有些尷尬:“王妃有沒有把握修家書一封,把康平將軍請回京呢?”
雲舟也跟著尷尬了:“怎麼!皇上下旨才最有效哪!何況,家書原也該寫,妾身不過附驥尾罷了。”
謝家兩位老爺、兩位太太都還在京東。謝雲劍的結發妻子、獨養兒子,也在京東。二皇子若怕自己的聖旨不夠有效,再讓那些人修書,也便是了。雲舟隻是個妹妹,既不是唯一的妹妹,更不是最親的手足。於情於理,她不該舉足輕重。
郭離澈卻堅持:“王妃再修書,那是最好。王妃最通情達理。王妃都說合適,康平將軍是一定聽的!”
嗬,他們還是看中謝雲舟的眼光、決斷與說服力。相信隻要雲舟都勸說雲劍回京,雲劍聽從的機率才會更大。
他們都不知道,這種時候,本來不該由別人苦苦想法子勸謝雲劍的!
按謝小橫的計劃,崔珩等人死後,雲劍本來應該主動回京輔佐二皇子!
現在,雲劍卻在畫城按兵不動,態度曖昧不明,這表示又有變故發生了,甚至是謝小橫都沒有計較到的。雲舟心頭早已不知轉過多少個輾轉,此時在郭離澈麵前,則波瀾不透,但首肯道:“郭二姑娘抬舉,妾身這封家書是肯定要修的。唉!”深深歎口氣。
她歎得這麼深,故意要郭離澈來問的。郭離澈果然問了:“王妃為什麼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