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升起的毒瘴所遮蔽的視線瞬間開闊,三架巨大的攻城塔由諾克薩斯力士推動著逼近城牆,出現在眾人眼中,每一座都要近千人拉動著前進。
簡直像是一尊尊被貶落凡間的泰坦。
攻城塔底端撐起道道屏風,用來防護弓箭,看樣子未硝過的牛皮,質地堅韌。能將攻城器械設計得如此用心的,恐怕也隻有諾克薩斯這個戰爭之國了。
士兵們來不及驚訝,也來不及做出什麼舉措,因為眼下的事情已經夠麻煩了,越過他們腳下的城垛,諾克薩斯人的先鋒已經登上高城!
主城牆上,猴子望著外牆上激烈的戰鬥。他和數支戰隊一起在那裏待命,他們的職責是一旦外牆被破,立即接應前一道城牆的戰士與傷員撤退。雖然心中的戰意奔湧,但那命令讓他隻能站在原地。
慎孤身立於塔樓,盯著混亂的戰場,全身透著的,是一種置身事外的冷靜。諾克薩斯人的意圖很明顯,用繩子和梯子爬上城牆,為攻城塔靠近城牆提供充足的時間。拖動攻城塔的人毋庸置疑,是牆上這數百張弓的首要狙殺目標,但是每有人死傷,總會有人衝上前去,代替那人的崗位。
“這樣太愚蠢了,今天本應該放棄這外牆的。”
慎談起這個觀點的時候,瑞吉納德讚同地笑了笑,但還是說:“也許你是對的,隻是我不想這麼輕易就把這道防線放掉。唯一的一道牆——這個說法太絕望了,總是需要一點心理的安慰,讓他們相信,他們會在後麵的那道牆上堅持更久。”
“但這樣的傷亡沒有意義。”
“所以我才把負責接應的戰隊交給你統帥,作為統帥的那個人絕對不能頭腦一熱,也絕對不能忍不住戰鬥的**。最合適的人選非你莫屬!”
那麼現在,外牆上的那家夥在做什麼呢?睿智的傳奇法師,說是智慧,但又有些愚蠢的瘋狂——
他似乎十分熱衷於冒險,所謂的風險投資,換句話說,他總是在對凡人所能激發的潛能過分高估。
殊不知那些臂膀在命運麵前總是能被輕易摧垮的存在。
他晃晃頭,腦海裏卻不禁考慮起,昨天那個商人兼政客的泰瑞,所提供的那項情報。跨過戰爭,一勞永逸,也與均衡教派世代相傳的那傳說所描述的一樣。
“他們在那道牆上流血犧牲。”阿卡麗說道,她的聲音聽起來無比的蒼白與顫抖,握著忍鐮的手低垂著,兩柄武器好像隨時能從她的指尖滑落到地上。
忍者麵罩之上,一雙大眼睛裏浸滿了迷茫。
“我們有我們的職責,瑞吉納德現在的行為,本身就是在冒險,沒必要讓更多的兵力陪他牽連其中。”
“你……”她的呼吸隨著情緒的激動,變得愈發粗重,手指在十字鐮握柄上的力道漸漸加深。“暮光之眼……世間公正與理性的化身,可我做不到,我是暗影之拳,從來做不到袖手旁觀!”
阿卡麗忿忿說道,牙關一緊,雙手提著十字鐮,將忍術發動,想飛向混戰中的城牆。一隻鐵甲覆蓋的手掌猛然攥住她的皓腕,力道之大讓她呆愣在原地,因為這樣的情景似成相識——
那好像是頗為遙遠的記憶了,那感覺隔著時空模糊地懸宕在心髒上方,輕輕地壓出鈍重的痛感。
她盯著身後的慎,似乎在期待他接下來的話。
“擅自行動,不符合忍者的信條。”
果然,那個他,早已塵封入土。眼前的不過是和他最最相似的陌生人,就算感覺多麼似曾相識,他也終究不再是那個慎了。
前途、人生……有什麼真的比得上把摯愛握在手中來得更安心?
她淒然一笑,身影穿越峽穀間的狂風,掠向前一道高牆,聲音被遠遠甩在身後飄蕩:
“但忍者,通常是單獨行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