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哪裏是什麼癡情人,根本就是不要命的瘋子!”林天正看著床榻上昏睡的男子,很是無奈地搖頭:“這七天,他仗著內功深厚,又有我調配的清心丹護體,才能堅持。但,清心丹雖有解百毒補充內息之靈效,可畢竟是藥,隻是以備不時之需,吃多了對身體沒好處。他明知如此,卻還是將隨身攜帶的全都吃了!”
盛秦聽了,滿麵懊悔,若知如此,就算是死也要攔住他才是!可就算死,真的能攔住他麼?
林天正見他一臉愧疚,略一沉吟,又勸慰道:“你也不必太過自責,殿下的脾性,你我都很了解,他想要做的事,世上沒人能攔得住!我這就開個方子,先壓製住他體內寒毒,再慢慢調養。切記在恢複元氣之前,勿讓他沾染冷水,更不得再受半點風寒,否則寒毒發作,必傷及肺腑!”
盛秦忙點頭應了,送林天正出了房門。
殿門小心翼翼關上。一時之間,房內沒有半點聲響,安靜得仿佛沒有生命存在。
床榻上的男子,緩緩睜開了眼,那雙亮如星子的眼睛,似已失去昔日全部的光彩,血色全失的唇微微一動,卻沒發出聲音來。
苦澀的自嘲漫上心間,這世上,他想做的事,當真無人能夠阻攔?
可為什麼,他拚盡全力,卻連自己摯愛之人的生命也挽留不住?
意識剛剛清醒那一刻,他多麼希望這隻是一場夢,盛秦與林天正的話,毫不留情地粉碎了他心底最後一分希冀。
今生今世,永無再見。
蘇蘇,這真是你想要的結果?
心頭驀地一陣抽痛,氣血翻湧,鐵鏽的味道湧入口腔,他死死咬緊了牙,半晌方才把那口血氣咽了回去。身上依舊很冷,徹骨的寒意,仿佛已融進血脈,凍結了所有的知覺,唯有心口一點緩緩跳動的餘溫,提醒自己身在何處。
眼光無意識地微微轉動,江岸邊令他痛不欲生的一幕,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蘇蘇!東方澤猛地翻身坐起,急聲喚道:“來人!”
盛簫連忙應聲而入,驚喜道:“殿下您醒了。”
“她在哪兒?”
盛簫一怔,隨即醒悟,“殿下放心,林大人已將郡主安置妥當。”
安置妥當這四個字讓他心頭又是一痛,不說話了。心底無處宣泄的痛楚與絕望,如潰堤的瀾滄江水,不斷衝擊著他的大腦,他忽然想要做些什麼,轉移自己的思緒。
盛簫沉聲稟報:“殿下,昭華公主現在飛鳳殿,還有汴國使節一百餘人都在禁衛軍掌控之中,該如何處置?”
他眼光一凜,對,還有事情沒處理完,陽璿在此……
“戰無極呢?”
“有人看到他自盡墜樓,但屍身一直沒有找到。”
東方澤眼底寒意頓生,沒找到屍體……就意味著仍有生機!這一對男女裏應外合,意圖借這場婚禮顛覆朝堂,謀奪大晟江山,事敗之後,一個下落不明,另個隱忍不發,以為這樣就能瞞天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