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門男子驚魂未定,叫道:“淩雲霄,你小子作甚!”淩雲霄殺人滅口之計不成,心有不甘,手中又多兩柄赤刃,欲故技重演。此番管門男子已有準備,躲過飛刀,卻見李洛神等三人走進閣裏,方才的救命勁風,正是李洛神所發。嚴公律笑道:“被天傲說中,真凶當真另有其人。”淩雲霄大喝一聲,拔腿要跑,李洛神飛身搶上,屈指直取他胸口大穴,一指便將其點住,令他再難動彈。
管門男子不解道:“姓淩的,老子隻是與你說笑,就算將你告到衙門,也構不成擾民之罪,為何痛下殺手?”淩雲霄聽他這麼說,露出驚色,才知道中計。嚴公律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因為他才是殺害原羽的真凶!”天傲頷首道:“原羽騙吃騙喝,又得知淩家的大秘密,淩雲霄早就起了殺人之心。”管門男子問道:“那日要了原羽性命的飛刀,並不是表演時落下的?”薛天傲搖頭,道:“的確是表演時落下的。”管門男子聽得一頭霧水:“可是那通風口下方有銅托阻隔,塗毒的飛刀從那裏飛入幾乎沒有可能擊中原羽。”薛天傲著重道:“是幾乎,並非沒有可能。倘若淩雲霄反複進行幾萬次,能否成功一次?”男子倒吸冷氣:“即是說……”薛天傲道:“不錯,為了殺原羽,淩雲霄用了整整十載。”淩雲霄被天傲看破詭計,眼中失去神采,臉色如死魚一般。“淩雲霄假借打造演出器具,每日都在閣樓二樓定點操練將塗毒短刃擲入矮屋通風口的把戲。由於夜已深,加之矮屋在閣樓背後,並沒有人注意到有飛刀從閣樓窗外飛出。”薛天傲繼續道,“我想,淩雲霄每日擲出的飛刀數量不多,往往是確定莊子裏的人睡下之後才開始。但是有時不慎,飛刀會偏離通風口擊中屋簷,發出的聲響定會引起他人注意。於是他索性時時發出打造鐵器之聲,由於叮叮聲與飛刀觸屋簷之聲相似,自然不會引人注意。”管門男子打斷道:“還是不甚明白,殺一個人竟足足等了十載?”卻是說出了嚴公律李洛神所想。按常理所推,他們萬萬不曾想到十載殺一人的可能。此時連李洛神都心歎道:“薛天傲這小子的確有過人之處。”
薛天傲走到淩雲霄身邊,道:“淩雲霄與原羽有隙眾人皆知,倘若原羽有三長兩短,首先受懷疑的肯定是這位淩少參軍,故一般殺人之法是用不了的。”他踮起腳湊到淩雲霄跟前,道:“是因為你的老母親吧,倘若你殺人被捉,她便了無依靠,所以你必須想完全之策。而原羽早睡之習為你提供行凶的可能,他睡下之後,你輕點他昏睡穴,隨後若無其事地到閣樓二樓‘打造器具’,盼望著有朝一日飛刃長眼,擊殺原羽。”“如此殺了原羽就能排除自己嫌疑麼?”管門男子道。薛天傲回頭笑道:“自然能,因為包括你在內的眾人,都是他的棋子。淩雲霄不會輕功,不可能從閣樓二樓躍下,殺了原羽後,你就成了他的不在場證人。”那管門男子略加思索,道:“對啊,若那時原羽死於短刃,我等定認為是有刺客入室行凶。”薛天傲道:“由於你能證明他一直在閣樓二樓,他的嫌疑就算洗清,即使諸位目光如炬,識破飛天短刃之把戲,淩雲霄也可推為過失殺人,便如此番的案子一般。”李洛神恍然大悟道:“淩雲霄在操練中的失誤,也是有預謀的,隻是刀刃不聽話,並沒有如願擊中原羽罷了。”薛天傲手一拍,笑道:“倘若能在操練中‘失誤’成功,則是頂完美結果,身邊人皆成為證人,過失殺人之名也能成立。”管門男子使勁回憶道:“這麼一說,十年中姓淩的小子確是在我們麵前失誤過兩次,都是他自己下樓拾的刀。”嚴公律笑著對天傲道:“真有你小子的,何時開始懷疑淩雲霄的?”薛天傲道:“注意到矮屋中地板上鋪滿絹布之時,我便懷疑棉絮是來掩蓋打偏在地的刀印的。”
淩雲霄猶如失去了主心骨,輕歎道:“小哥所猜不錯,刀刃還有幾次擦破床席,就是沒要了那賊人的命,所幸老天有眼,我苦等了十年,終於將那廝殺死了,老天開眼啊!”說著竟落下淚來。薛天傲道:“昨日表演時,班主搶先下樓為你撿刀,定將你嚇得不輕吧。”淩雲霄道:“每次下樓拾刀,我都聲稱落在庭院之中,若是沒殺死原羽,反被班主發現落刃總不離矮屋,就賠了夫人又折兵。”嚴公律道:“我猜那班主早就懷疑上你,是故主動為你下樓拾刀,一探究竟。”李洛神朗聲道:“隻是不明白,你也是名門之後,為何做出此等惡事,毀了父親一世英名。”淩雲霄閉上雙目,淚水奪眶而出,淒聲道:“隻求官爺能照顧好在下老母,在下死而無憾了。”嚴公律聽出隱情,忖道:“他這麼說,必與淩家之秘相關。”轉身對李洛神道:“不如將其押回衙門再審。”李洛神頷首,卻聽門外傳來班主之聲:“想來便來,想走則走,李神捕當山莊是茶鋪麼!”說話間已挺身擋於門外,白眉低垂,滿麵怒容。他身後有數十戲子,如今也仗劍挺立,結成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