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遭遇此番變故,皆是收音瞪目,房中一時闃若無人,甚是詭異。
“莫非,真有詐屍一說?”孟雲陽打破寂靜,徐徐道,他認得被射死的黑衣人,是烏屬昌的貼身弟子。
“有鬼!”眾人中不知誰道了一聲,卻是引發不小騷動,幾名魔教弟子輕聲嘟囔道:“烏旗主是冤死的,他的魂魄回來索命了!”駱初瞪了他們一眼,怒道:“少給老子裝神弄鬼的,烏屬昌壓根就沒死吧?”他上前,在烏屬昌屍身上狠狠補上一腳,法旗弟子見他如此羞辱亡主,皆是義憤填膺,但想到管家之死,隻得忍氣吞聲。
薛天傲了無遽容,蹙眉道:“烏屬昌的確已死,至於死人為什麼還能射出箭,卻是不足為奇的。”他解釋道,“人死之後屍身會在不到半個時辰內開始僵硬。諸位請看,烏屬昌手指原來扣在弓弩的扳機上,我想是手指僵硬導致屍體扣動了扳機。”
駱初並不知道天傲本行,笑道:“看不出來,你倒很在行。”薛天傲道:“我在汴京做捕頭時,也曾遇到過這種情況。但是要推斷出烏屬昌具體遇害時間,我需要仵作的幫助。”
樂不思忽然上前檢查起屍身,道:“從僵硬程度和少許屍斑來看,遇害已有一個時辰了。”
薛天傲奇道:“老樂兄居然會驗屍?”樂不思勉強笑道:“是啊,我原本是瀘州人,十八歲便做了衙門的仵作,嗬嗬,你不要以為神魔教之人就定是夏人,老樂我直到二十八歲才拜入神魔教,教中眾多弟兄都是如此。”他看了一眼烏屬昌屍身,竟有些落寞,心道:“老烏啊老烏,除了教主外,老樂我最服你,你老謀深算,沒有想到今日卻會遭他人暗算。”
薛天傲從未見過樂不思這般失落,當下也不再言語,卻聽樂不思道:“老烏先中了‘無名散’,又被人用內力震碎了五髒而死。”
駱初頷道:“‘無名散’是傳說中的天下奇毒,隻要一沾身,就會全身無力,半個時辰之內便會暴斃,且尚無解藥。”他為人心狠,早年時乃用毒行家,此番卻是如數家珍一般,“但是這種毒必須密封保存,不然在一個時辰內就會失去功效。”
孟雲陽推測道:“烏旗主或許是先中毒,後被掌力所殺。薛天傲道:“大家檢查下房間,看看屋內有沒有機關。注意不要變更屋內擺設,也不要移動屍體。”
於是駱初下令隻留下十人在屋內查探,其餘眾人分成三隊,一隊押送黑衣人回城審問,第二隊人馬在魔都境內尋找可疑人,最後一隊則是守在法旗府門外。
樂不思將羽箭從黑衣人屍身上取下,對薛天傲道:“老薛,你看,這支羽箭的箭頭材料有些古怪,竟泛著綠光。”薛天傲觸摸羽箭,道:“這不是一般的羽箭,它的箭頭乃是‘鬼銅’製成,我曾在宇文老怪準備的典籍上見到過這種銅,倘若用這種材料做成長槍的槍頭,劚玉如泥,是攻城利器,城牆經它一捅便是一個窟窿。”
孟雲陽也走上前來,道:“為何烏旗主會用‘鬼銅’做箭頭?單單是為了殺傷力大麼?”
“全檢查過了。”駱初忽然對眾人道,“房門是反鎖的,但是窗戶沒有鎖,凶手估計是由窗離開的。屋內沒有機關,這隻不過是一間普通的屋子。”
這時法旗眾弟子終於忍耐不住,紛紛來到烏屬昌屋外,法旗大弟子蔣衛更是衝進了屋內,見到師傅躺倒在地,大聲道:“我師父怎麼了?”
薛天傲道:“我們趕來時,他就已經死了。”
蔣衛血色盡失道:“怎麼可能!師父武藝蓋世,有幾個人能殺得了他?”他望了眼那黑衣人的屍體,驚恐道,“怎麼?連小師弟也……你們究竟做了何事?”說罷竟要拔劍。
駱初大聲喝道:“小子,你們法旗預謀反叛神魔教,老子沒來訓斥你,你倒質問起老子來!”他本欲出掌將蔣衛擊殺,薛天傲急忙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薛天傲對蔣衛道:“你師父之死有蹊蹺,你隻需知道他絕非死於我們之手,不然我們又何必將大隊人馬差遣出去。你若想為師報仇,就好好回答我的問題。”蔣衛聽他所言並非全無道理,當下冷靜,不再吵嚷,道:“隻要能查出凶手,要我做什麼都行。”薛天傲道:“我想請問,令師的這把弓弩,常帶在身邊麼?”
事關尊師命案,蔣衛不敢怠慢,遷思回慮道:“我隻知道這把弓弩是師父心愛之物,他常將其放在自己床頭,似乎未離開過屋子,興許隻是是用來防身。”
“今天有沒有什麼可疑人來過你府?”薛天傲邊思考邊問話。蔣衛如實回答道:“除了你們,並沒有客人來訪。”薛天傲道:“那麼凶手的輕功應該是不錯的,能潛入烏屬昌的房間,絕對是江湖中的上一流好手。”
駱初不耐天傲細雨般盤問,厲聲道:“我來問你,你死去的這個小師弟是不是與完顏老兒有什麼仇啊?”蔣衛疑惑道:“駱總管問這個作甚?小師弟是師父最喜歡的弟子,隻有寵愛,哪有什麼仇?”
“好吧。”薛天傲見駱初病急亂投醫,道,“我想我們該回去睡一覺,也許在睡夢中我們會有什麼收獲。”
駱初撐眉努眼道:“你小子也是個半吊子,案子沒破,居然還睡得著覺。”
薛天傲卻是置若罔聞,輕打個哈欠,兀自轉身便要與樂不思、孟雲陽一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