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淝水道:“這隻是我的推測。”兩個人對話之際,似乎早將生死看得一文不值。
宇文淝水笑道:“咱們該開始了,讓老夫領教你的乾坤之氣。”薛天傲頷首,放開拉著弦月之手,將她安置到一旁。
宇文淝水此番率先出掌,右掌蓄勢一翻,破天神掌掌力傾瀉而出,勁風刮得台下眾人也是麵皮生痛。
江湖上能發出如此掌風的大有人在,隻是宇文淝水的掌勁竟如細沙一般,無孔不入,又讓對手難以捉摸其來勢,明明已有勁力打在地上,卻又激射而起,回還往複結成勁力圈再襲向敵人。
這就是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第一奇功破天神功,昔日東方日對它評價是:勁力聚起易,分散實難。此功竟將其分成粉塵狀,端的是匪夷所思。
薛天傲左手運起乾坤之氣,抵擋宇文淝水破天神掌,右手輕握在左臂上,使出乾端坤倪功,探查宇文淝水的勁力。薛天傲的經脈早被解開,此時他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
薛天傲的乾坤之氣第一次遇到了強勁對手,乾坤之氣不斷從左掌吐出,卻始終無法克製住宇文淝水的破天神功。薛天傲的乾端坤倪功退步甚多,探氣之法已無昔日靈光,他稍一蹙額,屏氣斂息,這才將宇文淝水氣路探清,但宇文淝水的勁力卻竟始終磅礴浩大,沒有一絲盛極必衰的跡象。
“我的內力也有盛極而衰的時候,但是那是在我的對手虛脫先倒下之後。”宇文淝水看穿了薛天傲用意,一用勁,將薛天傲逼退三步。
薛天傲無奈,左手也隻得運起乾坤之氣,這才勉強與宇文淝水打個平手。
忽然,薛天傲有了一絲奇異的感覺,他覺得宇文淝水的勁力竟和自己的乾坤之氣有些相似。如果說把乾坤之氣比作一團潔淨之氣,那麼宇文淝水的勁力就是將氣分成兩儀再分出的四象。
“原來如此,太極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最後再變為六十四卦。乾坤之氣並沒有消失,而是隨著環境被弱化了,也許在我剛習武之時,身上的勁力隻是屬於六十四卦這個水平,而後才越練越高,宇文淝水也僅僅達到四象勁力。雖然如此,宇文淝水仍可與我抗衡,我的勁力以淩厲取勝,而宇文淝水的內力卻以博大敦厚立於不敗。”薛天傲思緒如潮,忖道,“既然如此,讓我來一探宇文淝水的勁力到底屬於四象中的哪一象。”他一念至此,左掌再運起乾端坤倪功,雖有些不支,卻感覺到宇文淝水的勁力是五分陽一分陰,也就是太陽之象,難怪其勁力如此剛猛。
此時,薛天傲隻需勁由心生,使出五分陰一分陽的太陰之勁,便可將宇文淝水掌勁化去,奈何乾端坤倪功早已不濟,欲將淩厲的乾坤之氣降為四象之勁已是不能。薛天傲秀眉一挑,想起昔日牢房中想出的對付赫連虎之法,隨即運起十分乾坤之氣,從勞宮猛烈瀉出,攻到半路,他不顧丹田劇痛,忽然逆轉真氣。
宇文淝水不料薛天傲使出此等招數,便覺自身內力被薛天傲所牽引,竟要從手少陽三焦經溢出,被天傲勞宮所吸噬,立停運氣已是救過不遑。情勢所迫,宇文淝水也隻得逆運內力,將已至勞宮口的內力硬生生拉回,卻不防天傲瞬間再正行內勁,此番卻是用上了陰寒之勁。眼見宇文淝水逆轉真氣時的巨大吸力將把天傲的陰寒之氣直吸入勞宮穴,宇文淝水老臉一沉,再度反轉內力,電光火石間已將陰寒之氣拒之門外。如此一來,宇文淝水竟被天傲帶得真氣正反兩次疾吐。昔日薛天傲在黑牢中曾反複將內力正反相運,雖然丹田受傷厲害,卻是適應了極端痛楚之感。他此般自殘之法卻是宇文淝水始料未及的,饒是他武功蓋世,如今丹田劇痛、氣海受阻,內力稍稍一滯,已被天傲瞧出破綻。
此刻薛天傲隻要利用破綻,猛發奇勁,便可將乾坤之氣度入宇文淝水體內,直攻其丹田氣海,但是他卻沒有這般做。
宇文淝水也一直有機會取薛天傲性命,隻需按照《彭祖之卷·使用篇》裏的移穴之法,宇文淝水就能從腹部射出勁力,如此便不再受製於下丹田被阻,但他同樣沒有這麼做。
兩個人似乎在享受這一場足以載入江湖史冊的比武,勝負早就不重要了。
忽然,宇文淝水收住了掌力,薛天傲的迅猛掌勁卻仍在向他襲來。
宇文淝水這麼做隻是想知道一件事,殺父之仇,薛天傲能否放得下。
薛天傲見宇文淝水收功,大吃一驚,急忙變掌為爪,將乾坤之氣生生吸回,這一來,真氣反噬,薛天傲吐了一口血。
左弦月連忙跑山上前去,關心地看著薛天傲,薛天傲笑道:“不礙事的。”
宇文淝水震驚不小,道:“我是你的殺父仇人,為什麼你……你卻不願傷我?”
薛天傲將嘴角血跡擦去,道:“即使殺了你,也沒用處,家父再也活不過來了。”
宇文淝水仰天長笑起來,忖道:“他都能放下報仇之心,難道老夫不能麼?”他的眼睛緊緊盯住台下的夏國兵,對薛天傲道:“《彭祖之卷》我藏在豺雲堡密室中了,你可以去取來細看。最後再托你點事,將老夫神魔教弟兄領入正派,這是我宇文淝水未做完的事。”說完他忽然飛身直入精兵之中,連連出手擊斃數名夏兵,不時暴發出陣陣大笑,聲動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