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強北的霓虹燈在暴雨中暈染成模糊的光團，雨水順著\"深南電子\"的招牌淌成水簾。顧長歌蹲在塑料棚下，指尖捏著的芯片沾滿雨水，攤主油膩的漁夫帽簷幾乎戳到他臉上：\"小哥識貨！這u0027愛國者U盤u0027插電腦就唱國歌，中病毒都能給你修好！\"
老鬼的機械手\"哢嗒\"彈出激光檢測儀，紅光掃過芯片時，顯示屏突然蹦出警告框：\"警告！檢測到仿生神經突觸結構！\"攤主臉色驟變，抓起帆布就要卷攤跑路。
\"砰！\"斜後方傳來遊戲機砸地的聲響。穿校服的男孩撞翻垃圾桶，懷裏護著台任天堂Switch：\"快跑！工商從東門進來了！\"整條街的卷閘門像多米諾骨牌般\"嘩啦啦\"落下，顧長歌被人流擠到巷口，後背\"咚\"地撞上滾燙的鐵板——九叔的烤魷魚攤正冒著焦香，鐵板上的醬汁勾勒出詭異的集成電路圖案。
\"加辣不？\"九叔的爛臉在油煙中泛著金屬光澤，翻動魷魚的鐵鏟閃過幽藍電弧。顧長歌的龍紋突然刺痛，瞥見烤架縫隙裏夾著張進貨單——台積電的LOGO旁印著\"特殊調味料（含納米機器人）\"。
蘇芮的觸手卷起烤魷魚，尖端裂開微型分析儀：\"魷魚用三氯乙烯醃製過，致癌物超標二百倍。\"她突然掀翻烤架，鐵板下露出成箱的\"愛國者U盤\"，芯片在油汙中泛著綠光。
九叔的鐵鏟猛地劈向貨箱，刃口迸出火星：\"找死！\"顧長歌抬腿踢翻燒烤架，熱油潑在芯片上炸起刺鼻濃煙。老鬼的無人機從雨幕中俯衝抓拍，鏡頭卻被九叔的鐵鏟\"咣當\"擊飛。
\"他們...在我腦袋裏...\"九叔突然跪地抽搐，耳孔鑽出蚯蚓般的金屬線，皮膚下鼓起遊走的硬塊。顧長歌扯開他浸滿油漬的衣領，後頸插著枚帶天線的芯片——與母體殘骸上的信號器如出一轍。
整條夜市的霓虹燈驟然熄滅，黑暗中響起密集的\"哢嗒\"聲。買過U盤的市民從各個角落湧來，眼冒紅光，步伐整齊得像是提線木偶。穿睡衣的大媽拎著菜刀，刀刃在雨水中反射著寒光；西裝革履的白領握緊鋼筆，筆尖彈出三厘米長的鋼針。
\"插耳機！\"老鬼甩來根改裝過的光纖線。顧長歌將芯片按在手機揚聲器上，龍紋突然與電路連通。《義勇軍進行曲》響起的刹那，變異人群集體僵直——睡衣大媽的菜刀\"當啷\"落地，白領的鋼筆\"哢嗒\"縮回。
\"東南角配電箱有信號源！\"蘇芮的觸手纏住濕滑的路燈杆，借力躍上雨棚。顧長歌撞開變電室鐵門，鏽蝕的配電櫃裏捆著台持續發報的機器，外殼的台積電標誌被刮花，依稀能辨出蛇形暗紋。
老鬼的無人機撞破氣窗，投下枚滋滋作響的電磁脈衝彈：\"送你個煙花！\"爆炸的氣浪掀飛他的假發套，露出鋥亮的金屬頭骨。所有變異者像斷線木偶癱倒在地，九叔卻突然鯉魚打挺，機械臂\"哢嚓\"撕開胸腔——密密麻麻的齒輪間嵌著微型攝像頭，鏡頭正對顧長歌閃爍紅光。
\"晚上好，三十八號。\"沙啞的電子音從九叔體內傳出，\"夜市生意如何？你的盜版周邊很受歡迎啊。\"機械臂突然噴射燃油，老鬼的機械手瞬間燃起大火。
顧長歌掄起消防栓砸碎攝像頭，零件裏掉出張沾滿機油的記憶卡。監控視頻顯示，三個月前的深夜，真正的九叔被塞進碎紙機，現在這副軀殼裏全是精密齒輪與仿生肌肉。
暴雨衝刷著狼藉的夜市，救護車的鳴笛穿透雨幕。蘇芮用觸手卷起燃燒的老鬼，將他浸入消防水桶：\"你的腦殼要烤熟了！\"
\"台灣海峽，北緯25度...\"老鬼的機械眼投射出全息地圖，紅線從華強北直指東南海域。顧長歌摩挲著新生的金屬鱗片，雨滴在鱗片上濺起細小電弧。他忽然扯開衣領——原先的龍紋已蔓延成中國地圖，北京的位置亮著顆跳動的紅星。
蘇芮的觸手突然纏住他手腕：\"你的體溫在升高！\"鱗片縫隙滲出銀色血珠，滴落在地麵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遠處傳來新聞播報：\"...近期多地出現電子設備異常播放國歌現象，專家建議...\"
\"該升級裝備了。\"顧長歌碾碎掌心的盜版芯片，金屬碎屑在雨中劃出流星般的軌跡，\"下次要拆的，是台積電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