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山之巔,往生蝶群翩躚而舞,忽如被無形之手凝固,每一隻蝶翼皆成一方映幕,映出青銅巨門洞開的磅礴異象。蘇挽燈玉指輕顫,指尖殘留的星砂似有靈性,自發凝聚,在那浩渺虛空之中,拚湊出半卷神秘的《玄穹玉冊》。那缺失的篇章,竟於青崖消散之處悠悠浮現,字裏行間,血色浸透,仿若泣血的訴說。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劫眼……”蘇挽燈輕聲呢喃,指尖輕撫著那憑空顯現的青銅燈盞。燈芯之上,火焰跳躍,陸青崖的殘魂於火光中沉浮,似在訴說著往昔的秘辛。鳳棲梧的歎息,仿若穿越了無盡的時空,從燈焰之中悠悠飄出:“他早有籌謀,將半縷神魂煉入寒潭,等的便是這關鍵一刻。”
話音未落,燈盞底座驟然龜裂,十萬道狐魂哀嚎著奔湧而出,每一道魂魄皆被星砂鎖鏈纏繞,而那鎖鏈的盡頭,竟牽連著三十三洲的嬰孩臍帶!與此同時,混沌海方向傳來一聲裂帛之音,重生的青丘聖山劇烈傾斜,山體剝落之處,顯露出青銅熔鑄的古老星圖。星圖之上,紫微垣的位置空缺,恰與蘇挽燈手中的燈盞完美契合。當她高高舉起燈盞,補全星圖的瞬間,那十萬嬰孩突然齊聲啼哭,臍帶之中湧出的,竟非殷紅的鮮血,而是璀璨的星髓,如銀河傾瀉,照亮了整個天地。
“你可知這燈……”鳳棲梧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哭腔,悲戚之意溢於言表,“要燃盡十萬新生靈魄,方能長明於世啊!”
蘇挽燈的九尾驟然刺穿自己的心口,尾尖蘸著鮮紅的心頭血,在那無盡的虛空之中畫下一道道玄奧的符咒。“當年他抽我仙骨之時,便早已料到會有今日這一劫。”血符觸及燈盞的刹那,三十三洲所有城池的上空,紛紛降下星砂雪。那雪片輕盈飄落,觸及嬰孩的瞬間,便化作一隻隻絢麗的往生蝶,翩然起舞。
燈芯的火焰瞬間暴漲,化作一根通天的火柱,直衝雲霄。陸青崖的虛影在那熾熱的火光之中漸漸凝實,他的腳下,延伸出十萬條星砂鎖鏈,每一條都緊緊纏著一個燃燒的狐魂。望著那被鎖鏈束縛的狐魂,陸青崖的目光中滿是沉痛:“原來,我欠青丘的,不止這十萬性命……”
青銅巨門之內,突然伸出一隻纏滿符咒的巨手,掌心的紋路竟與《玄穹玉冊》同源,散發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陸青崖的虛影抬手輕點,巨門之內傳出震天的嘶吼,那巨手的主人,赫然是正在被星砂鎖鏈拖出混沌的九首相柳本尊!
“該清算了。”陸青崖的瞳孔分裂成九重星圖,周身氣勢暴漲,“用這十萬狐火,焚盡那十二萬九千六百世的孽債!”
相柳的毒牙噴吐出腐蝕星砂的濁流,那濁流如黑龍般席卷而來,卻在觸及狐火的瞬間,被反向吞噬,化為虛無。蘇挽燈突然將燈盞按進自己的眉心,九尾燃成熊熊火炬,以無畏之勢撞向相柳:“青丘的債,當由青丘聖女來討!”
聖山在這驚天動地的碰撞中徹底崩塌,露出的青銅基座之上,刻著初代聖女的神秘預言:【九尾燼,天棺現,劫主歸位星海平】。陸青崖的虛影突然凝成實體,九竅骨片從四麵八方飛回,每一塊都吸附著相柳的毒血,似是宿命的牽引。
當最後一塊額骨歸位之時,混沌海突然降下七十二道星髓瀑布,那瀑布如銀河倒掛,衝刷之處,浮現出完整的九霄天棺。這棺槨,竟是由十萬盞往生燈拚成,每盞燈芯都躍動著青丘狐火,燃燒著無盡的執念與希望。
“原來天棺非棺……”鳳棲梧的殘魂從燈焰中緩緩走出,目光中滿是震驚與了悟,“而是量劫的囚籠,困鎖著無盡的因果與孽債。”
陸青崖的脊骨突然離體飛向天棺,骨片之上,浮現出與青銅巨門同源的符咒,散發著神秘而強大的力量。當最後一道符文亮起的瞬間,三十三洲所有生靈突然靜止,他們的命格線被天棺無情地抽取,凝成捆縛相柳的星鏈,閃耀著冰冷的光芒。
“不——!”相柳的十八隻豎瞳同時爆裂,鮮血橫飛,它發出震天的怒吼,“你竟敢用眾生為祭,逆天而行!”
蘇挽燈的九尾突然纏住陸青崖的脖頸,狐火順著星砂鎖鏈蔓延開來,如燎原之火。“該結束了……”蘇挽燈的聲音堅定而決絕,“用我的聖女魂,補全最後的劫眼,了結這無盡的恩怨!”
聖山廢墟之上,突然升起九根狐尾柱,柱身之上,浮現出陸青崖輪回時的所有抉擇,如同一幅幅古老的畫卷。當他將手按在“藥王穀初遇”的畫麵之上時,整個混沌海響起編鍾道音,那聲音空靈而悠遠,似是穿越了無盡的時空。那口寒潭冰棺破空而至,棺中飛出的並非寒氣,而是十萬封未寫完的婚書,每一封都承載著深深的情意與無盡的遺憾。
“原來劫盡處的青山……”陸青崖的指尖燃起狐火,將那十萬封婚書盡數焚毀,火光映照著他的臉龐,他的目光中滿是深情與眷戀,“是你等我時的模樣,是我心中永遠的牽掛。”
那一刻,天地仿佛都為之靜止,唯有那燃燒的婚書,在風中化為灰燼,飄散在無盡的星海之中,見證著這段跨越無盡歲月的愛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