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陶然手腳並用爬上箱子,緩緩躺下,極是舒服般的歎了口氣。
箱子上鋪著她摸黑掏出來的熊皮狐狸皮,身上又蓋滿了各種綢緞絲綿,挺軟和也挺暖和的;她輕輕撫著手下毛絨絨的觸感,不由咕嚕一聲笑出了聲。
隻是這個被當做庫房的小耳房裏實在太黑了,走路都得用手小心扶著牆,就算她不是個真的六歲孩子,也太可憐了些,唉!
陶然輕輕揉了揉磕得極疼的膝蓋,又一次低聲歎了口氣。
她豁出去被關進這冰冷的黑屋子,隻為了實施苦肉計,卻不知能否行得通?
若是她沒記錯,上一世的這一天,她也被母親關在了耳房裏;爹爹下衙雖然很早,可她卻被母親趕在爹爹下衙前、早早放了出去,還給她喝了薑糖水,又將她打扮得幹淨爽利,一點兒也看不出被關過禁閉的樣子。
於是今天一早兒,陶然故意闖了個小禍。
她帶著小丫頭去了府中暖房,將嫣然最愛的幾盆蘭草全都從盆裏薅了出來,一點點撕碎揉爛,連花盆也都踢倒推翻……
嫣然愛花草如命。陶然賭的就是嫣然定然會去母親跟前給她告狀,而母親又那般寵愛嫣然,被添油加醋告了一狀之後,這次絕不會輕易放她出去。
如此一來,她就能趕在爹爹下衙回來前,先將荷包裏的那丸藥吃掉,再算計好時間,然後厲聲哭喊救命……
其實於氏何止是嫣然的親娘,更是她蘇陶然如假包換的生母;難道她瘋了不成,不單單算計了嫣然,連自己的生母都要算計?
可她若不趁這個機會揭露嫣然的小心機,再叫爹爹知道母親很願意幫嫣然做那殺人的刀槍……
陶然淒慘一笑,手下一用力,長長的狐狸毛頓時離開了皮子,被她抓了滿把。
自打她半年前重新活回來,她始終堅信,縱觀這整個蘇府,母親於氏最不喜歡的人就是她蘇陶然了,就連給爹爹蘇皓生了庶長子的馬姨娘都得靠邊兒站。
於氏懷著她時,明明屢次診脈都是個男胎,誰知臨了臨了,竟然又生了個女兒。
還不待滿月,蘇府中已經傳遍了,說什麼陶姐兒是個急於投胎的,又是個命硬的,硬生生將三太太懷著的男胎擠走了……
陶然的祖母因此愈加的不快活。
進門六年的媳婦,頭胎是個女兒也就罷了,第二次有孕後、借口懷了男胎,晨昏定省停了整整五個月,之後卻又生了個女兒,這叫什麼事兒?
等陶然滿月後,任憑於氏如何不甘,蘇老夫人到底給三兒子抬進了一個良妾馬氏。
就是這個馬氏,進門的第二年就生了個兒子,是三老爺蘇皓的庶長子,於氏卻從此再未開懷。
就因為這個,於氏便恨死了陶然,反之卻對嫡長女蘇嫣然言聽計從、視如珍寶,要星星絕對不給摘月亮。
更可憐三老爺蘇皓,還一直以為於氏待兩個女兒都是一樣的疼寵,更以為長女嫣然也是個好的,最終落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下場,卻始終不知他的長女才是害死次女與外孫的元凶!
這一次,再也不能了!誰也不能了!陶然暗暗咬牙道。
她蘇陶然既然重生了一次,定然不會再像上一世那般懦弱,任由嫣然借著他人之手擺布她如棋子,爹爹也再不會被欺瞞十七年甚至一輩子!
就在今天,她一定要揭開嫣然的虛偽麵紗,叫爹爹好好瞧瞧她這親姐姐的真麵目!至於母親……跟著吃些掛落也絕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