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耍什麼花槍!”嫣然低聲厲喝,“你明明知道我說的不是什麼字啊畫的!”
她可是陶姐兒的親姐姐,母親又跟著父親去了遼東外放,三房就剩下她們姐妹二人在家,這小喪門星不是應該****圍著她團團轉的麼?
可恨這小喪門星卻不這麼做,反而天天跟熙然安然混在一處,如今這後宅的下人再見到她,已經換上各種審視與輕視的目光了,還不是都賴陶姐兒故意拉攏旁人、刻意冷落她!
她知道那些仆婦們心裏是怎麼想的——她的親妹妹跟她都不親近,定然是她對親妹妹不夠體貼周到,甚至是笑她不配做姐姐。
齊媽媽為此也婉言勸過她,勸她不如主動些,時不常往鬆齡堂多走動走動,還可以給陶姐兒送些吃食衣物……老夫人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也會對她好一些,而不是像現在這麼不聞不問。
可是她卻不甘心。陶姐兒搖身一變,變得誰都說好,她可是最不甘心的那一個,叫她轉頭去給個做妹妹的獻殷勤,她哪裏做得出來。
因此她說罷那責問的話,滿麵都是咄咄逼人的神情,好像非逼著陶然跟她認錯不成。
陶然卻眨著大眼睛裝起了懵懂:“三姐說的不是字啊畫的,難不成說的是彈琴?薛先生不是還沒教彈琴下棋呢,祖母差人去給咱們定製的古琴也還沒做好呢?”
嫣然頓覺無力。這小喪門星,是打算徹底跟她裝上糊塗了?
陶然卻不管嫣然怎麼想。
嫣然是想再糾纏沒完,還是就此打住,跟她有什麼關係?說罷那話,她便喚著素雪將書袋擺到座位上去,自己也笑眯眯招呼著熙然安然各自落座,又拿出爹爹送她的懷表看了看時辰:“陳姑姑該來了……”
嫣然被她手中的銀殼懷表晃得眼睛充血。
自打她來了這大晟朝,最不習慣的便是看時間,後來磨了她娘好長一段日子,她娘才賞了她一個座鍾,換掉了她房中老掉牙的更漏;可這陶姐兒……在黑耳房裏關了一天,出來後爹爹就賞了她一座更精致小巧的座鍾不說,後來竟還給了她一塊懷表?!
“六妹妹還真是不懂事,爹爹這次外放到遼東,那是多麼偏遠的所在啊,爹爹的懷表你也好意思要他的,這叫他以後如何看時辰呢?”嫣然陰陽怪氣的說道。
陶然啪的一聲合上懷表蓋子,將它小心翼翼揣回身上,這才抬頭笑道:“三姐無需擔心,祖母在爹爹臨行前送了爹爹一塊新的,殼子還是畫琺琅的,比這快純銀的精致多了,要不爹爹怎麼會將這塊賞了我呢。”
陶然之所以拿出這塊表來,也是故意的——嫣然從來都是個恨人有笑人無的主兒,眼下瞧見這塊懷表,心裏怕是恨出血來。
想當初她扮成小男童陪著爹爹出去遊山玩水,沒少得爹爹同僚好友的賞賜,可拿到家來還不等捂熱乎,隻要嫣然跟母親嘮叨兩句,那些玩意兒立刻就會被母親收了去,轉手就給了嫣然。
而現如今呢,母親不在家,看誰再給嫣然撐腰?她就要叫嫣然心裏恨出血來,卻無藥可醫!
弄畫此時卻得了嫣然一個眼色,立刻離開桌子往前麵走來,才走到陶然座位旁,腳下便好像踩上了什麼一樣,哎呦一聲就是一歪身子,朝著陶然身上倒來……教室中驚呼聲頓起,旋即又是桌椅倒塌的聲音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