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陪著翠娥等人將老夫人送回正房,又軟聲央求祖母務必多歇一會兒,便回了自己的東廂。楊媽媽見她回來了,匆匆迎上前來,與紅霞一同服侍她換了衣裳洗了手臉,便打發紅霞去歇著:“姑娘這裏有我呢,你也累了一天,傍晚時分再過來吧。”
紅霞也不客氣,對陶然屈了屈膝就下去了。楊媽媽便輕聲將擷秋館出的事兒學給陶然知道:“……那齊媽媽整天仗勢欺人,如今也是老天爺有眼,叫她得了個瞎瞎病,算是罪有應得了。”
陶然微微揚眉笑起來。
沈媽媽替祖母出手的這招兒,簡直稱得上是一箭幾雕了。齊媽媽既是貪嘴得了疫病,母親那裏自然沒話說;而這後宅裏愛傳閑話的婆子們,全是多疑的心性兒,肯定也被唬了一大跳,今後看誰還敢亂嚼舌。
還有那大廚房經了這一遭,今後更得踏踏實實做事,再不敢偷懶……更不敢隨意收了賞錢便拿著好食材送人情了不是?
如此就算疫病的說法嚇人了些,過幾日沒有新病患出現,這事兒也就沉澱下去了,如此算來還是值得的。
不過楊媽媽可不知道這事兒的底細,陶然也便不多說話,隻管做傾聽狀;待聽得楊媽媽說起嫣然住進了她的繪春園,並為此忿忿不平起來,她便輕聲安慰楊媽媽:“那處院子……您也知道,母親當初就沒怎麼用心,就連正房都整日見不到日頭。”
“將來我若是從祖母這裏搬出去,因為三姐姐住在那裏,咱們沒準還能換處好些的院子住,您說您還有什麼可氣的?”
她不想叫楊媽媽知道她非常厭惡嫣然,因此上也不提嫣然住進了繪春園是從天上掉到了泥地裏,是大大的活該……這種幸災樂禍,還是放在自己心裏好了。
楊媽媽又驚又笑,直說姑娘想得比媽媽清楚多了,便又告訴陶然:“姑娘必然不知道,沈媽媽給三姑娘派了個什麼樣的管事媽媽吧?”
“那婦人夫家姓董,是老夫人的陪房,之前在老夫人一處陪嫁宅子裏做事,為人最是混不吝,除了老夫人一人,她是誰也不認……”
楊媽媽雖然不知道齊媽媽是得罪了老夫人,才得了一個“疫病”的下場,卻也知道這以後,老夫人定會越來越不待見三姑娘了:那齊媽媽明明是個奴才,還敢去大廚房要吃要喝,還不是仗了三姑娘的勢?
三姑娘身為主子,卻管不好自己的下人,險險將這後宅變成瘟疫場……老夫人就算不說什麼,心裏也不會高興吧;從此往後,老夫人為了穩妥,還不得將三姑娘的言行舉止打聽得一清二楚、再叫董媽媽將三姑娘看得死死的啊?
“媽媽是想叫我給三姐提個醒兒,日後行事謹慎些,省得叫那董媽媽到祖母跟前來給她告狀?”陶然直截了當問道。
楊媽媽忙搖頭,搖罷頭又覺得不對,又忙點頭。她可是姑娘身邊的管事媽媽,引導著姑娘光明磊落做人才是正經,就算三姑娘為人差了些,她怎麼能叫姑娘抱著膀子看親姐姐的熱鬧?
“媽媽有話盡管直說吧,眼下又沒有別人!”陶然輕笑。
楊媽媽上一世待她再好,也不知是礙於什麼,從來都不曾提醒過她,叫她莫與嫣然太交心交肺、莫對母親太過盲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