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做得很好,都先下去吧,留嫣姐兒幾個在這兒陪我說說話兒。”也不知童媽媽對老夫人附耳講了些什麼,老夫人微笑著點了點頭,就叫童媽媽下去歇著,又叫翠娥將董媽媽和遠黛領去耳房喝茶。
等人呼啦啦無聲退下,老夫人的西次間便隻剩下嫣然安然與陶然,雖不過是一個老太太三個小姑娘,氣氛卻莫名的有些凝重起來。
嫣然一時便有些忐忑,投向兩位妹妹的目光也帶了些許哀求,似乎是在央求兩人,若待會兒祖母對我發了脾氣,你們倆可得替我勸著些擋著些。
安然不免疑惑萬分。
她們姐妹年紀雖然不大,卻也一同在這後宅生活十來年了,早幾年大家都還小,很多不快活的相處或許模模糊糊記不清了,可自打六七歲之後,嫣然何時對哪個人服過軟?
陶然心頭亦是萬般驚訝,隻因她上一世也從不曾見過嫣然這種神色,要知道嫣然可是蘇家姐妹中最最張揚驕縱的那個,哪個姐妹也入不得她的眼……若是哪天嫣然軟聲軟氣和哪個姐妹說半句話,那都跟做夢差不多呢。
不過陶然轉瞬也便釋然。上一世母親一直都在家,那可是嫣然最強硬的後盾和主心骨,嫣然在提香館的課業又是樣樣拔尖兒的,有母親處處護著,就算是祖母又能將嫣然如何呢。
隻可惜這一世的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蘇嫣然就算改了做人的方式,頭十年養成的性子也是輕易難以更改的不是?更別提母親也不在家,再也做不成嫣然遮陰的大樹了!陶然這麼一想,不由得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嫣姐兒是不是還覺得委屈著呢,心裏埋怨祖母不該差人將你從威遠侯府哄騙回來?”老夫人到底是將門之女,在外應酬或許還願意曲折回旋,在家跟孫女兒說話,卻是一點不帶拐彎的。
又是極強硬的,也不容嫣然說是與不是,便笑對嫣然道:“你也甭怨我,你娘沒在家,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我必須得看著管著,你交往的人家兒我也得替你掌舵,我是你祖母,斷然不會害你。”卻也不說緣故。
嫣然心中就像揣了幾隻小兔子,又是嗵嗵跳個不停,又是癢癢的難耐。可她等了半會兒,卻再也等不到老夫人半句解釋,一雙大眼就不免帶了些濕漉漉的霧氣,說不委屈是假的。
“我們蘇家到你祖父這一輩兒,也在京城住了四代人了,卻從來都不曾跟威遠侯府有過什麼交情,按說就算祖母壓根兒不答應你去,陳家也挑不出什麼理來。”
老夫人最見不得哪個孩子委委屈屈的,好像受了天大的氣一般,便又硬生生拋給嫣然這麼一句話,言之意下竟是當初應諾了叫你去,已經是破天荒的給陳家臉了。
這時且不論嫣然,就連陶然也暗自心驚起來。
祖母既是這麼厭惡威遠侯陳家,為何頭幾日卻還沒一絲表露?而這陳家在上一世裏又究竟用了什麼手段,竟是早早就跟蘇府定下兒女親家之約,祖父祖母卻也沒攔著?
轉念回憶起幾年後為了東宮之位的角逐,陳家站錯隊導致徹底落魄的事兒,陶然無聲的歎了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