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我娘講,是你給祖母出的主意,叫三嬸就在綏中養胎……生產?”午後放了學,離開提香館回去的路上,安然忍不住拉著陶然咬耳朵。
這也不怪大太太嘴快,大太太膝下的大姑奶奶已經出嫁了,就安然一個嫡女了,每日耳提麵命些內宅裏的相處之道,也是為了給女兒多積攢些能耐——大姑奶奶婉然若不是老夫人和大太太這麼提點著,如何能嫁進肅寧伯府不過一年就接手中饋,如今儼然已是個合格的當家主母了?
想當年陶然都不知道自己曾經多麼羨慕安然,既有大伯母****提點,又有大姐姐時不常的將安然請去肅寧伯府私下教導……隻是後來安然守了寡,白白學了一身的“武藝”也沒有用武之地,看來這人啊,到底誰該羨慕誰也是說不準的事兒。
陶然既是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也就不曾埋怨哪個,隻是卻不承認那是自己的主意:“四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一個小孩子家,哪有那麼正的主意呢?就算我說得出口,也得看祖母聽不聽呀……還不全是祖母自己的意思?”
這也不算她渾說。祖母接了父親寫來的信,一時就高興得忘了許多往事,隻盼著趕緊將母親接回來親自嗬護著,好給三房延續香火,這本就是無可厚非之事;就算她當時不提醒,祖母納過悶來也會像她提議的那麼做不是?
不過論起來真心話,就算不考慮母親舟車勞頓,到了家萬一有什麼不好又會東拉西扯,她也是不願母親這麼早就回來的。
母親走了這一年,她不過才卸了齊媽媽這麼一條嫣然的左膀右臂,又想著法子將輕雲弄走了,她可不願意母親早早回來給嫣然撐腰;等母親回來了,她再想動手豈不是更加增了難度……
安然掩口輕笑,“你呀,我看你就是個小人精兒!”
祖母當時是將陶姐兒的提醒當成笑話跟母親講的,說是得了三叔的報喜信便欣喜若狂了,倒還不如陶姐兒一個孩子看得長遠……祖母還能說謊?母親還能說謊?偏偏陶姐兒不承認。
不過這話也得看怎麼講。三嬸前年冬天小產,按說可是一點都賴不到陶姐兒身上呢,結果怎麼著,三嬸臨跟著三叔外放去,哪裏管過陶姐兒呢?倒是嫣然得了一大把的私房錢!還不就是三嬸記了陶姐兒的仇了!
若是換成她是陶姐兒,她也不願意受這種委屈呀,能叫三嬸晚回來幾個月就樂得輕鬆幾個月不好麼,這也叫眼不見為淨了……再說了,綏中離著京城到底有七八百裏的路程呢,就算陶姐兒沒有私心,叫三嬸這一路坐著馬車顛簸回來,也實在是要命不是?
陶然見得安然一臉的似信非信,難免暗自苦笑了兩聲,這才笑對她道:“四姐姐這話哪兒說哪兒了吧,若是轉幾個彎再傳到祖母耳朵裏去,倒好像咱們私下笑話祖母她老人家年紀越大越沒主意一樣……”
安然一驚,忙掩住口東張西望起來,倒將陶然逗得咯咯笑起來,姐妹倆也就換了話題,又加快腳步追上熙然幾人。熙然一直垂著頭走路,也不曾和瀟然嫣然說話兒,見得這姐妹倆追了來,還當她倆方才故意落後是嘀咕她的事兒,就連一段雪白的脖頸也泛起了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