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繁忙又勾心鬥角的應酬之後,蘇家後宅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老夫人念著三太太於氏的產期就快到了,又叫人備下很多的補品藥品布匹等等必需或是不必需的,派了妥帖的下人裝滿幾大車往綏中去了,閑暇下來後才有空緩緩將穆府之行捋一捋順。
“你說鎮北侯世子夫人真是個柔順之人,因此才不在意她夫君心裏還有遠箏,還是心機埋得太深了?”老夫人輕聲問奉茶上來的沈媽媽,接過茶盞後,又叫沈媽媽坐在大炕下的太師椅上陪她說話兒。
沈媽媽也不推脫,便在太師椅上坐了下來,可是老夫人這話卻當真叫她無法回答——鎮北侯世子心裏再有遠箏姑娘又如何,死了的人畢竟早已經死了,世子夫人多小的心縫兒啊,還跟一個死人較勁?
更別論世子夫人已經是一男兩女的母親了,若是沒什麼心機,又如何在鎮北侯府後宅自處並保護三個兒女呢,要知道鎮北侯爺的繼夫人可不是什麼好鳥兒!
可是聽老夫人的意思,卻似乎不大讚賞女人家心機太深,尤其是對方又是鎮北侯府……沈媽媽也就沉默著不敢答話;卻聽老夫人歎了口氣,說出的話倒與她心頭所想差不多,沈媽媽這才鬆了口氣笑道:“我瞧世子夫人將嫡長子和嫡長女教養的極好,倒是那個嫡次女,還一團孩子氣。”
老夫人頓時笑了,隻因之前在鎮北侯府園子裏發生的那些事兒,陶然回來就學給她聽了,她倒覺得穆家那個蕾姐兒挺對脾氣,至少那小姑娘碰上徹哥兒就是個天生的克星不是麼?
“隻可惜徹哥兒不是咱們家的孩子,否則我還真有心將那蕾姐兒說給徹哥兒,蕾姐兒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對他的胡鬧也算是個轄製了。”老夫人笑歎。
沈媽媽哪裏想得到老夫人竟然說出這番話來,要知道她方才還嫌棄穆蕾來著,不過仔細一想,徹哥兒的脾性倒真是需要個抹得下臉的媳婦管著,也就跟著笑起來:“一來呢徹哥兒不是咱們家的少爺,二來呢兩個孩子也都太小了些,現在若說下親事,將來未免出變故,老夫人還是莫作這費力不討好的事兒為好。”
要知道前幾日在穆府的賞花宴上,世子夫人可不止誇讚了一回,說是蘇家的姑娘們都教養的極好,個中深意不用深想也明白了八九分;可是既然有早些年的事兒擺在那兒,莫說是蘇家與穆家結親,就算是徹哥兒也不成啊!
老夫人自然瞧出沈媽媽麵上的擔憂,也就笑著點頭說,就算你不提醒我,我也不過是說說而已;話是這麼講,沈媽媽卻知道老夫人到底不敢不經老太爺點頭,便將鎮北侯世子夫人的話放在心上,也就徹底放了心,便站起身來喚著丫鬟們準備傳午膳了。
既是快到午膳時分,此時的陶然也和姐妹們下學出了提香館,誰知才一邁下門口的台階,就聽得嫣然的筆墨丫鬟撫琴哎呦一聲,轉手便推了素雪一把,口中也厲喝著你踩了我的裙子。
陶然立刻站下腳來看向素雪,待見得素雪滿臉委屈卻不敢辯解,便又看向撫琴的裙角,那裙角上果然印著一個黑黑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