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可不像老夫人那般居上位久了、又因了那般性格便喜歡喜怒形於色,因此雖也有些驚訝與意外,麵上卻毫不顯露,而是滿臉微笑親自過來攙扶:“弟妹真是多禮了,這叫我如何生受呢。”
“若叫我說呢,如今天氣寒冷,這轎廳不是久待之處,咱們還是先回後宅再慢慢敘話?”大太太聽似商量於氏,隨後卻已經喚了周圍服侍的丫鬟婆子過來服侍著老夫人,準備離開這廂回後院了。
順著夾道往後走著,於氏怎麼想怎麼覺得少了些什麼,再看看身前身後的人,突然就想起方才在前頭轎廳迎她的人裏竟然沒有嫣姐兒。
大太太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便笑著告訴她:“嫣姐兒和安姐兒幾個早些日子就接了程家的帖子,今日正是程家姑娘的生辰。因不知三弟妹哪一日才能到京城,並不曾拘著孩子們就叫她們在家裏等,一大清早就打發她們去程府玩去了。”
“是遼東副總兵程家?”於氏笑問:“姑娘們逐漸大了,總拘在後宅讀書到底煩悶了些,出去結交幾個手帕交很好。”
“正是他家。”大太太笑著點頭,眼睛裏卻閃過一絲擔憂。
程府上那個叫芳華的侄女兒得的可是肺癆,那病氣過人的厲害,也不知安姐兒將她的交代聽進去了沒有,這次往程府去隻管陪著程太太和芳菲說話兒,再不便與小姐妹一處玩耍,萬萬不要往那孩子養病的屋子跟前去?
要說芳華那孩子也真是可憐,生母未亡時****在病榻邊侍疾,結果生母不曾救回來不說,自己也在小小年紀就過了病氣兒,這個年根兒都不知道熬得過去熬不過去!
不過眼瞅著前麵就是鬆齡堂了,大太太又知道安姐兒還算懂事聽話,也就將擔憂都拋在了腦後,滿麵笑吟吟的招呼著於氏跟在婆母身後徑直進了院,又一路進了正房西次間。
“老三媳婦坐了這一路的馬車,老大媳婦你也別挑理兒,我叫她上炕來坐著暖和一會兒。”老夫人接過沈媽媽遞來的熱手巾擦了手臉,先上炕坐了,便笑對大太太道。
大太太撲哧一聲笑:“娘不先喊三弟妹上炕,還要商量我,這是要叫三弟妹瞧瞧您過去總受我這個媳婦的氣麼?”
聽著老夫人和大太太一言一句你來我往的倒像是母女,三太太於氏心底的豔羨油然而生。正可惜自己一年半沒在家,如今這場合也插不進嘴去,就見磐哥兒啊啊兩聲,便從乳母懷中張出手來,一心想往臨窗大炕上撲的模樣兒。
“哎呦呦,都是祖母的不是,祖母就顧得跟你大伯母鬥嘴了,倒將我小乖孫兒忘了。”老夫人張開手臂接過磐哥兒,抱在懷裏就不想撒手了。
“你們幾個都是後來的,肯定是沒瞧見過老三小時候的模樣,沈媽媽你快來瞧瞧,這小子是不是和他爹小時候一樣一樣的?你看看這小胳膊小腿兒的,都是沒什麼肉兒,卻有勁兒的厲害,到了誰懷裏都想踩著誰的大腿上肩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