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姐兒這事兒你怎麼看啊?”入夜回房歇下後,老夫人問沈媽媽。
沈媽媽頗為為難。她作為老夫人的陪房來到蘇家這麼些年,還真沒遇上過這麼大的事兒呢——蘇府的後宅可比旁人家府上清靜多了,像什麼互相傾軋謀害之事,還真是極少發生,她真是一點經驗都沒有啊。
不過沈媽媽垂頭想了片刻後,突然靈機一動道:“依著老奴說,不如還是從那繡花針上做做文章吧?”
她雖然不曾親眼見過,卻沒白長了一雙耳朵。各府後宅最常出的事兒,便是有了身孕的太太姨娘們吃了什麼醃臢吃食導致滑胎了,若要徹查罪魁禍首,便要從吃食上開始查……六姑娘這事兒雖然與吃食無關,查繡花針一定沒錯兒!
“唔,你接著說。”老夫人垂著眼道。
“這次來這個莊子上賽馬的姑娘家,除了咱們家的姑娘外,可都是武將之後。”沈媽媽道。
自家老夫人就是武將家出身的姑娘,自幼就最最厭惡女紅,更別提就算是跟誰不對付,那也是明刀明搶的來,誰又想得出用小小繡花針害人的主意?
當然也不排除哪個姑娘身邊有丫鬟幫著出這種餿主意,可是那針她也瞧過了,卻像是巧工坊出的,若是姑娘自己不善女紅,哪個丫頭用得起巧工坊的針?那就是鳳毛麟角啊——如此豈不是立刻便縮小了範圍了?
老夫人的神色頓時變了樣。若照著沈媽媽說的這話來分析,嫌疑豈不是自家那幾個姑娘最大?那些孩子在提香館的課程裏就有一項女紅,還個頂個都學得不錯呢!
“老夫人也別自己嚇唬自己,事情還沒開始時查,也不盡像您想的這樣兒。不如明兒一早老奴就差人拿著那針去巧工坊,叫那裏的工匠辨認一番,那針究竟是不是他們家出的。若是他家出的,都有哪個府上常年用他家的針,還有哪幾個府上從不與他家打交道……一問也就清楚了。”沈媽媽低聲道。
其實沈媽媽說著這話,心裏也直打鼓。要知道當年還是老夫人打理中饋時,蘇府後宅女眷但凡是女紅所需,都是用巧工坊的針,用什彩坊的線。如果那些武將之家對這事兒不講究,根本不管下人去哪裏采買,這嫌疑可就當真落在自家幾個姑娘頭上了。
老夫人卻將心一橫:“好,就依著你這個思路去查。沒查清之前,可莫要走漏風聲,就連三太太也不要叫她知道。”
這種事兒……怎麼說呢?若是嫌疑在別人家姑娘身上,水落石出後又能將那人如何,隻能叫自己家姑娘以後多多提防那人,大不了斷了走動就是;隻有事情出在自家身上,那才是要徹查到底呢,蘇家可容不得這種蛇蠍心腸,攪亂了一大家子的和樂不說,也丟盡了蘇家的體麵。
如今幾個孩子還是在家做姑娘的,查出不對來,還好料理。可若是將來將這樣的姑娘嫁到誰家去,再惹的禍就是兩家的事兒,兒女親家再翻臉成了仇人又哪裏劃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