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忙扶著陶然的胳膊從炕上坐了起來。
閣臣和太醫全在宮裏?那七皇子這個病……怕是不輕啊!
老太爺自打入了閣,在宮裏過夜便成了常事,因為幾位閣臣都要在皇帝身邊輪值,根本不分時辰。早些日子聖上身子不好,老太爺便在宮裏住了不少日子,如今這才鬆了口氣,七皇子又病了,看來這個年還真是不好過!
不過太子未定,七皇子到底不是儲君,又是沒有娶了正妃出宮開牙建府的,若隻是一場小病也不至於這麼興師動眾吧?難不成、難不成當今聖上一直都有立七皇子為儲君的想法,再不然便是七皇子根本不是病,而是……
老夫人不敢接著往下想了。若擱在以前,這些事兒再凶險與蘇家何幹,可如今老太爺已是閣臣,七皇子和十皇子又是來年就要大婚的,在眼下這大臘月裏要是出點什麼事兒,再帶累了聖上才剛大好的龍體,首當其衝的便是幾位閣老不是?
還有殷府的二老爺、安然的公公,那可是太醫院院首。若全體太醫上陣都治不好七皇子,可真是牽一發動全身啊!
見得老夫人麵色陰晴不定,沈媽媽知道老夫人這是想多了,也就不顧陶然還在一邊,便低聲安慰老夫人道:“老太爺也怕您太擔心,便多帶了兩句話……天家最近這幾代不是或多或少都有胎裏帶來的咳喘之症麼?這位也是這毛病,不是什麼大事兒。”
老夫人也就想起聖上膝下那幾個早亡的皇子,都是因為先天的哮喘夭折了的,也就歎了口氣道:“我也知道這個,隻是這日子挑的也忒不好了些不是?”
這都臘月二十了,早些天聖上龍體微恙,康健起來也不過是三五日前的事兒。莫說事兒出在宮中,就算是尋常百姓家,這個年也不好過。
不過好在安姐兒到底沒被說進皇家,沒說給這個病怏怏的七皇子,否則最苦的就是安姐兒了……老夫人這麼一想之下,反而舒坦了些,也便問沈媽媽,老太爺是差誰回來的,可叫那長隨給老太爺捎些衣裳進宮:“……值房裏怕是也顧不得許多了,可別再年根下再凍出病來。”
“是偃月回來的,給老太爺捎了兩幅皮護膝,又帶了幾件換洗的中衣和幾雙襪子。”沈媽媽回到。
聽說還帶了皮護膝,陶然也替祖父鬆了口氣。不過想到宮中規矩嚴,動輒便要伏地跪倒,就算有護膝也不如不跪,陶然又暗暗搖了搖頭——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男人家就罷了,女人還是不去為好。
好在四日後,老太爺終於從宮中回家了,說是七皇子的病情已經好轉,應當再無性命之憂;話是這麼說,老太爺身上的疲憊卻是顯而易見的,老夫人這幾天本就疑惑得不行,愈加不免偷偷問起了緣故,話裏話外都是說不過一個沒成家的皇子,怎麼就搞得這麼熱鬧。
老太爺苦笑道,當今聖上已經沒了六個皇子,恐怕是再也受不得這種打擊了,在七皇子這個病上有些大張旗鼓也情有可原……可是這話到底騙不過老夫人去,隻是事關聖上立儲的大事兒,也隻能三緘其口、將明白藏在肚子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