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賓客滿堂,店小二熱情高亢的嗓音一聲聲的報著店裏的一道道美食的名稱。
“珍珠沁玉湖,紅塵並蒂蓮,龍井碧波,月色滿園春……外加醉仙佳釀一壺來了——”
一道道悅耳動聽的菜名報出來的同時,他矯健的身影已經晃如樓上的一間雅座中去。
“客官,您要的菜齊了,有需要您說話,小的隨時恭候。”激情飽滿的店小二麻利的把滿滿一托盤上的菜,頃刻間擺滿一桌,恭敬的站在桌子旁靜候吩咐。
今天雅座裏來的這兩位客官雖然布衣簡樸,閱人無數的他,卻一眼就看得出來是位金主,好好招待,自然油水不菲。
“不用了,你下去吧,不要有人來打擾。”歐陽暉簡短精煉的幾句打發了店小二。
“是,有事您說話。”店小二被他淡淡言語中不經意間的高貴尊威震懾,恭敬後退,臨走時候小心的關上房門。
“哥哥,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幾天不見,哥哥您瘦了好多。”歐陽靈兒看私下無人,摘去臉上的麵紗,雅靜的秀眸中,凝望著黑瘦了許多的歐陽暉,目中憐惜。
“也沒什麼事,就是很想妹妹你,想和你在一起吃頓飯而已。”歐陽暉提起白瓷精致的酒壺,緩緩的給歐陽靈兒滿山了一杯,也注滿他身前的那個酒杯。
“哥哥,你還是有話直說吧,現在您相見妹妹還能帶上一個口信,就能兄妹重聚,可是現在,我不當是您的妹妹,也是你通緝的逃犯不是麼?”歐陽靈兒微有激動的話音起伏不定,眸中的憐惜,染上一絲心痛的怨責,要不是淩雲冒死想辦法救出她和蕭冷,又一次次的不顧危險,救她於危難,恐怕,你這個哥哥早已經看不見她這個妹妹了吧。
“靈兒,難道,父王的死……你一點也不很淩雲?”歐陽暉憔悴的目光低垂在滿桌的美味佳肴上,說著話,猛灌下一口烈酒。
他何嚐想這樣做,何嚐能放下這中間的種種情感糾葛,一直被內心的糾結折磨著,他早已經內憂外患。
憑著這份焦慮,他拚命的殺敵泄憤,不足一萬人的守軍,短短數日,殺敵無數,嚇的數十萬西遼軍抱頭鼠竄,聞風喪膽。
如今,班師回朝的他無法逃避麵對現實,更大的焦慮席卷而來。
“恨?為什麼要恨,你從頭到尾,就沒有相信過雲姐姐一次,你什麼時候站在她的角度去想過,她是為了什麼要這樣做,你隻相信你自己的眼睛,卻從來沒有用心看過問題,所以,你才會有現在的煩惱,如果您找我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對不起,我要走了,您慢慢吃吧,我不餓。”提到淩雲,歐陽靈兒毫無掩飾的站在了她那邊,她激動的說完她要說的話,起身要走。
歐陽暉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靈兒,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淩雲她,她有苦衷?事情不是我看見的那個樣子?”他急匆匆的問,因為消瘦而深陷的眼膛中,燃起一絲興奮期望。
回眸望了一眼她曾經最敬重的哥哥,歐陽靈兒微抿嫣紅唇瓣在嘴裏咬了咬,微怔之後掙開了他的束縛。
“哥哥,要是想知道什麼,你自己去問雲姐姐吧,我要走了,時間不早了,我不能一個人吃飽了不顧別人,我要回去幫忙做飯給他們吃。”歐陽靈兒說完話就要走。
歐陽暉脫口而出的驚訝,“靈兒,為什麼,你是一位公主,幹嘛要做下人的事情?”
“不,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過充實,能為身邊的人做點有用的事情,我看見了我活著的價值,我,很開心,還有,哥哥你要記住,我現在是一名逃犯,不是公主。”歐陽靈兒鏗鏘有力的說完她的話,再也沒有做一絲停留,拉開門走了出去。
看著妹妹從來沒有過的那種堅毅背影,歐陽暉凝滯了目光,十幾年的兄妹感情,居然被不到半年相處的友情打敗,她淩雲到底是哪裏特別了,為什麼那麼多的人會對她俯首稱臣,他為什麼要去在乎她的感受,去站在她的角度去考慮,她算誰,一個女人而已,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屬品,和一件衣服,一雙鞋子沒什麼區別,喜歡的,就穿在身上,舊了,破了,不喜歡了,就該扔掉,不是麼?
已經扔掉的衣服幹嘛還要一直去想,他歐陽暉難道沒有女人麼?他是皇上,要什麼女人會沒有,為什麼要獨獨在乎她?
歐陽暉凝滯的眼前不停晃動著那雙魅笑堅韌的秀眸,讓他心越來越悶,悶的像有東西要壓垮他一樣的難受,他抓起桌上的酒壺扔出了門外。
“滾開,你給我滾開,不要一直在我眼前晃悠,朕殺了你,殺毀了你身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