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公社地處豐城縣最南麵,落在群山環抱之中,山勢挺拔,水汽受熱照蒸騰,難以隨風散開,因而常年多霧。進入冬天,地勢低窪的楚陽村,水汽揮發的力度減弱,更是經常濃霧鎖村,幾米之外難見人影。行人騎自行車的,走路的,為避免與人對麵相撞,都要時不時的發出“吼吼”的聲音。
一個小村,百十戶人家,高高低低的民房,公社的房子,派出所的房子,醫院,稅務所,唯一的學校和機關幼兒園就構成了整個楚陽公社所在地的建築。大多順山勢而建,如梯田般,最後的一排房子後麵就是高高的大山。
王俊山來到楚陽公社時,楚陽糧管所的辦公室借用了楚陽村靠近公路邊一當地農民的兩間平房,一間作了廚房,一個作辦公室兼王俊山和丁英來的臥室。楚陽公社正在新建辦公樓和倉庫,現在的條件顯得相當的艱苦。除王俊山外,現僅有一個剛成家的丁英來。人力嚴重不足。負責煮飯的李力珍,四十多歲,身段苗條,風韻猶存。每天來糧管所的第一件事是,把頭天她男人從山上劈過來的柴火挑過來,賣給糧管所。或者把從地裏麵摘來的蔬菜,挑過來,賣給糧管所。
丁英來老婆是本楚陽人,丁英來大半時候就不在糧管所吃飯,到他的嶽父母那裏去吃。整個糧管所李力珍要煮的飯,大多時候就隻為王俊山一個人負責。
李力珍煮了飯,並不在那吃。嚴格說來,她不屬於糧管所,她是臨時工。可以隨時來,也可以隨時走。有的時候,她身體不舒服了,或又被老公打了,她就幾天不來,也不會專門來請假。
這個時候,王俊山就隻好自己拿起鍋鏟,自已生火造飯。
這一天,濃霧很大,太陽非常吝嗇,時近中午,還不肯出來驅除迷漫,整個楚陽村似乎沒有一點生機般,壓抑而沉悶。
李力珍還沒有出現在她應該出現的地方,第三天了。王俊山還想等等,但經不起肚子鬧意見,隻好走到灶台前,準備簡單的下點掛麵。
今天不是集日,要不然,他還可以到街上去,買點菜,回來煮。新建的倉庫和辦公樓馬上就要竣工,主體已經建成,就等上灰,鋪地麵磚,木工收尾。
因此,工地上也沒有開夥,要不然,王俊山還可以到工地上去蹭一口飯吃。總之,都比自己一個人下麵條的強。
王俊山正思索著,丁英來跑了進來。他氣喘籲籲:“王所,快,先別煮了,跟我走。”
“什麼事啊,這麼急、”
“你跟我走就好了,快,要不就來不及了。”
王俊山隻好被丁英來拉著跑,跑出了整個村子,他才知道,丁英來是要把王俊山拉到工地去。
兩個人急匆匆的趕到工地,走進院子,進了新建的糧管所辦公樓一層的一個房間,隻見已經有一些人圍在那裏,丁英來拉著王俊山從人群中擠了進去。
糧管所工地看門老漢,直直的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一手下垂。他已經死了。
”什麼時候發現的?“
王俊山問周圍的人。
”我和王大陀子今天睡得晚,剛起來不久,我們想一起到田裏麵去摸泥鰍。這樣下午能喝點酒,因為沒有工做,好打發時間。“說話的是沙漿工,人們叫他老三。
”你們不是做完了嗎?”丁英來還想問,但被王俊山打斷。
“還有一點砌護牆和排水溝的工作沒做完,所以我們留在這。”老三說話時時,有點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