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破日出,雨後的空氣帶著一股泥土的清新味,說不出的好聞。
江沉煙一直僵直著後背被洛擎蒼緊緊抱在懷裏,臉大紅撲撲的帶著嬌羞。直到趙德全在殿門外催了三次早朝,他才悠悠醒轉,剛剛睜開眼的眸光中劃過了短暫的迷茫。
四目相對,定定的楞了足有三秒,而後兩人臉上都劃過一絲尷尬。
幹咳一聲,洛擎蒼欲起身,卻發現自己雙手正緊緊的摟著她,又慌忙觸電般的鬆開,帶著尷尬,翻身下床。身上突然少了他的溫度,有些空落落的,江沉煙下意識的用被子裹緊了身子,轉眸望著他更衣的背影。
“昨晚...”來蒼何上。
“早朝後,再跟你詳說。”不待她問完,洛擎蒼便打斷了她的話,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匆匆離開了偏殿。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江沉煙還未回給他的微笑漸漸消散,心頭那股本已平寂下來下來的不安再次蠢蠢欲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簡單用過早膳,江沉煙換了一身淡粉色襦裙,一頭青絲隨意挽著,插著他送給她的碧玉玉蘭簪子,靜靜坐在窗前等待著。
窗外的天空依舊湛藍如洗,地麵上還殘留著些許水窪,盈了陽光滿滿,遠遠望去,像是一塊塊發光的玉璧。她眉宇間鎖著淡淡愁緒。
到了下朝時間,洛擎蒼遲遲未回養心殿。
心頭不免多了疑慮,江沉煙看了一眼送藥進來的小太監:“平日裏都是趙公公送,今日怎麼換了你?”
那小太監恭敬的把藥送上,低聲道:“回姑娘,皇上一下朝便被太後召去了慈安殿,趙公公也去了,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皇上親自吩咐奴才給您備藥的。”
輕輕點頭,她眉頭微微蹙著,昨夜裏明心郡主自盡,他匆匆趕去,回來時就像變了個人。今日一下朝便又去了慈安殿,莫非又是與明心郡主有關。
等等?
昨夜裏明心郡主自盡?
可今日她分明沒有聽到任何有關自盡的傳言,宮裏太安靜了。
輕柔起身,她不顧膝上刺痛,緩步出了養心殿。
“姑娘,皇上吩咐了,您不能離開養心殿半步啊。”守門太監攔住了江沉煙。
眉頭蹙得更緊,她語氣中帶了嚴厲:“我隻是到殿外透透氣,皇上若知曉了,我自會解釋。”說完,她不顧阻攔離開了養心殿。
殿外,陽光晴好,落了一地碎金。
忍不住抬眸看向天空,那大片湛藍映在眼底,讓她一時間有些恍惚。邁著緩慢的腳步,她走向了一旁花徑。經過昨夜的暴雨,枝頭新開的春杏殘落了不少,遍地緋紅。
昨日裏還一片燦爛,今日便換了光景。她不覺有些愛憐這些壽命短暫的落花,忍不住低下身拾起花瓣。剛剛蹲在地上,她便聽得不遠處有人竊竊私語。
“你聽說了,昨晚上皇上和明心郡主圓房了,嘖嘖,明心郡主哭哭啼啼一整天了呢。”
“噓,別胡說,要是讓人聽見了,非治你個亂嚼舌根之罪。”
“我沒胡說,我可是聽慈安殿的侍奉宮婢說的,昨夜裏郡主自盡,皇上匆匆趕來,後來屋子裏就沒了動靜,直到很久之後皇上才離開,聽聞早上婢女侍奉郡主洗漱時才見到她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在床上啼哭呢,你說,不是皇上把人給那什麼,郡主能這樣嗎?”
“真的?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皇上剛剛下了早朝便匆匆趕往了慈安殿,估計是去安撫郡主,順便頂下婚期,嘖嘖,皇上也該添些妃子了,飛霜殿那位像是一下子沒了蹤跡,整日不見人,瑾和宮那位雖常常露麵可是自從小產後便再不得寵,剩下幾個妃子更是連皇上麵都見不上,可見個個都不受皇上喜愛。”
“原先不是還有個煙貴人麼,聽說也是一下子不見了。”
“噓,這可真不能胡說,那煙貴人可是亂臣賊子,皇上殺她還來不及,哪還會想著她?”
“........”
她們還在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江沉煙手中的落花已經重新落在地上。她眸中帶著濃濃的疑惑,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昨夜裏,他分明是在養心殿和她在一起,那麼明心郡主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隻字不提,為什麼會傳出那種讓人難以啟齒的傳言。
蹙緊眉頭,她起身,轉身朝著養心殿走去,她要等他回來,等他親口告訴自己。
同一時刻,慈安殿後殿內,薛太後一臉鐵青,下首座洛擎蒼麵色亦不好看,他的對麵薛明心垂著頭低聲抽泣,麵容憔悴不堪。
“皇帝,你說,此事如何收場?”薛太後看了洛擎蒼一眼,眉頭緊緊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