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夏天,在大河村死年輕人的第二個年的夏天,獨眼驢死了。
在他那個被各種綠色植物包裹住的小屋子裏,他虛弱的尚有一絲氣息,雙眼呆滯的看著我。
呂缺把我硬生生的拽到他家,我還正納悶呢,當我看到獨眼驢奄奄一息的時候,我嚇得趕緊往外跑。
“咋不去叫醫生啊?你叫我來有啥用?!”我氣急敗壞的喊著。
獨眼驢無力的抬手衝我擺了擺:“你先坐下。”
我一頭霧水的在床邊坐了下來。
獨眼驢說:“你是正月初三生人,那天是凶日,你又是子時降生,生來就伴隨著衝煞的能力,受煞神保佑,我死後你能接下我的活兒嗎?”
我吃驚的好一陣子沒回過神來,以前總覺得這一行是騙人的,從來沒有相信過,獨眼驢又莫名其妙的讓我接下他的傳承,這事很不靠譜。
我說:“這可不行啊,我祖上也沒有做這一行的啊,再說我家裏人肯定是死活不同意,更何況我本人也不怎麼樂意。”
“咳咳咳……”獨眼驢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好久才緩過勁兒來,說:“你可以不做,但我的這幾樣東西,你能不能先替我保存?你也看到呂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他也接不了我的活兒,我又不能把祖師爺傳承下來的東西給斷了。”
我瞥眼看向一旁傻笑的呂缺,他親爹就在他麵前奄奄一息,而他卻一直傻笑。
獨眼驢繼續說:“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兒的也接受不了,這樣吧,我先把東西給你。”
說著獨眼驢從枕頭下掏出一塊紅布包裹的長方形東西。
“這是祖傳下來的驚堂木,這東西可值大錢,就算你窮死,窮的要飯也不能賣了。”獨眼驢說著遞給了我。
我忙不迭的伸出雙手接住驚堂木,這麼不大一點的東西竟然很沉重,也許是我內心的影響吧,總覺得我接這事一點也不靠譜。
獨眼驢說:“這驚堂木你知道是啥嗎?”
我搖了搖頭。
獨眼驢說:“驚堂木就是古代的時候,當官兒的審犯人的時候拍的那個東西。”
我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在電視上看過。”
獨眼驢說:“我們家這塊驚堂木和其他的不一樣,這是包拯用過的驚堂木。”
我詫異道:“開玩笑的吧?包拯用過的驚堂木?”
獨眼驢臉色很嚴肅的說:“我沒跟你開玩笑,包拯一共有兩塊驚堂木,一塊審人,一塊審鬼。”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東西如果真是包拯的,那可是宋朝的古董啊,估計能賣個幾百萬。
獨眼驢又衝我擺了擺手:“湊近點。”
我向前挪了挪身子。
獨眼驢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腦門,用大拇指的指甲一直掐著我眉毛間的那塊地方,我疼的叫喊著往後歪倒。
“憨熊!你掐我幹啥啊!!”
我暴跳如雷的捂著腦門,但是我看到獨眼驢指甲裏有一塊肉,從我腦門上硬生生的摳下來的,大概也就指甲那麼大的肉。
而此時,獨眼驢已經閉上了眼睛。
獨眼驢死了,我一時哽咽,心裏堵得慌,說不出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