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柿離開了。
盛秋呆坐了很久,無數次深吸氣深呼氣都無法平息這一瞬間心底激起的狂風驟雨。
“你這臭小子!!是在幹什麼啊!當年那件事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聽到沒有?為了這個就自爆自棄你還是不是盛家的人了?”
“這算什麼……就給我這麼個故事嗎?過分,真是過分啊。”
“多餘的事情?你的人生難道現在就到盡頭了?沒有什麼更有意義的事情,隻會一直回頭看著過去嗎?”
……
冷冰冰的大廳裏,盛秋眺望過陽台,凝視不遠處的風景,孤寂的聲音驟然響起,“真像。姐,她和你說話方式都一樣,刺耳的讓人聽不下去……”
“可惜,太晚了。”
盛柿一出盛秋所在的社區就趕緊跳上了車,“你好,去市二醫院。”車窗邊風景從她眼角迅速掠過。
她拿出藏好的另一張單子,市二醫院的繳費單,上麵寫了醫生的名字。
順利找到醫生的時候是半個小時後,醫生皺著眉,眼前這個生氣勃勃的小姑娘怎麼會來找他個精神科醫生?難道是精力太旺盛了?
“陳醫生,不好意思我沒病,但是,請你看一看這張處方單。”盛柿把單子遞了過去,“我是盛秋的親人,我想問一下,他的抑鬱症……現在到什麼程度了?”
“親人?”醫生皺眉,“可是我記得他跟我談起過,他們家隻剩下他了。這,小姐,你是他女朋友?”
盛柿已經無所謂了,拚命地點頭。
“可是就算是男女朋友,病人隱私還是不太好透露的,而且這位病人……”陳醫生也有難言之隱。
“我真的很想知道,拜托了醫生。”
陳醫生看她那麼關切的模樣,還是說了出來,“其實抑鬱症有輕有重,隻是我進來醫院這麼多年了,從沒見過他那麼奇怪的病例。他是11年來這邊的,之前已經找了很多家醫院了,那個時候他的情緒時最低落的,幾乎都不怎麼和我交談。”
是啊,他沉湎對自己於見死不救的自責。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除了最開始穩定住他的病情之外,他就一直是這樣,不鹹不淡地吃了將近九年的藥,最近新藥也給他開了一次,算是目前為止最好的情況了吧。”陳醫生說起來又有點疑惑,“不過一般來說,時間這麼長,抑鬱症人隻會越來越支撐不下去,我知道好多堅持了五六年都沒有治好的,最後隻好自曝自棄了。他是很奇怪,雖然抑鬱症時好時壞,卻總是有那麼一根線繃著他,讓他不至於有自殺的念頭。”
“小姐,既然你是他女朋友,你就要好好地照顧他的心裏,也要經常帶著他出去走走看看,最重要的是他心頭的那個結,打不開的話他的情況隻會越來越糟,藥物壓抑不住的。”盛柿腦海裏回蕩著這句話,像提線木偶一樣走到醫院大門口。
飛濺的雨滴從眼前劃過,陰鬱的天空橫亙在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的雨,明明一早還那麼陽光明媚。
盛柿沒帶傘,摸了摸被風吹涼的手臂。
抑鬱症。
九年的,抑鬱症。
“你想看看你死了十年後的世界嗎?”西西的話語仿佛還在耳畔。
眼前車燈閃過,盛柿皺眉,遮了下眼睛,等到適應好了,將手拿下來,發現車上的人下來,撐開了一把傘。
隔著猶如珠簾的雨滴,盛秋緩緩向盛柿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