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漫過雕花窗欞時,薑離離正對鏡拆卸頭上沉重的發冠。銅鏡忽然映出抹孔雀藍身影,鎏金門簾被隻戴著機關護腕的手掀開,發間金步搖隨著動作叮咚作響。
\"我是宮紫商,宮門唯一,商宮第一的大小姐。\"來人將鎏金食盒往案幾一擱,石榴裙掃落兩枚東珠,\"聽說有人不喝白芷金草茶?\"
薑離離指尖的珍珠流蘇頓在半空。鏡中女子眉間貼著花鈿,可鬢邊垂落的不是尋常步搖,而是串黃銅齒輪,隨轉頭發出機括輕響。
\"薑氏離離。\"她轉身時蹙金紗縠衫拂過青銅燈台,\"宮紫商姑娘是來勸我喝藥的?\"
\"恰恰相反。\"宮紫商突然湊近,\"我就是好奇想見見何人敢這般當眾說不要子嗣?\"
\"那你見到了,怎麼樣呢?\"薑離離回望著宮紫商。
宮紫商眨了眨眼,忍不住圍著薑離離轉了一圈。
長相清麗脫俗,氣質溫良乖順,大家閨秀的,完全看不出能說出那樣的話。
\"和你的長相氣質完全不符,該不會那話不是你說的?\"宮紫商托腮疑惑。
\"哈哈\"薑離離俏皮地做了個鬼臉,一下子破壞了她溫婉的形象。
\"這回像了,你還真的說出那些驚世駭俗的話,你就不怕眾人的流言蜚語嗎?\"
薑離離一手隨手拔下鬢邊金簪挑亮燭芯,火光在溫婉的眉目間跳成恣意的鋒芒。一手隨手甩著珍珠流蘇玩,\"流言蜚語?別人後院養金絲雀,我非要當撲棱蛾子——誰管得著?\"
宮紫商被瓜子嗆住\"咳咳咳你你你,你不怕你爹娘說你...\"
\"我爹娘……管他們呢\"薑離離腦中並未浮現爹娘影像,哦,她失憶了,不記得了,那不管了。
“你不怕因為你的發言選親沒選上嗎?畢竟你們就是來與宮門聯姻求庇護的”
\"管他們呢\"薑離離突然蹦起來伸懶腰,披帛掃翻了茶盞,反正沒選親前薑家都好好的,總不能選親後薑家反而不好,要是真不好,那也沒法了。
畢竟她自己就有一種活著很累,不活也行的感覺,哪還管得了別人。
薑離離有這種心態還是因為之前在清宮待久壓抑的後遺症,畢竟那是需要時刻謹慎小心的地方,誰知道都快到大結局了她還能被帶走一波,所以哪怕此刻她失去了記憶,但那種陰影已經被她潛意識記住,並深深排斥,導致她如今有逆反心理,想躺平擺爛。
宮紫商目瞪口呆看著對方\"你你你,吾輩楷模\"
宮紫商很快一把抓住薑離離的手,大搖起來,這以後就是她異父異母的親姐妹!如此離經叛道的人,她喜歡!
接下來宮紫商也發表了一番自己的言論,她和薑離離越聊越覺得人生難得一知己呀,自己這是伯牙遇到鍾子期!
宮紫商內心強烈表示,這個姐妹她留下了,雖然薑離離說得灑脫,但是她父母家族一邊還是要考慮的,所以為了好姐妹。
宮紫商動起腦來,宮門又不是隻有一個到適婚年齡的公子,宮二,宮三,哦,宮三還小,排除!就說宮四!和自己最要好的宮子羽,也到了可以選親的時候了,宮子羽,為了姐姐,不,為了親愛的弟弟,你的人生大事姐姐就包了!
這樣想著,宮紫商便迫不及待告辭離開。
陽光浸透西廂房簷角,上官淺和雲為衫看著興高采烈離開的宮紫商背影,對視一眼,默默關上窗戶,彼此心裏都提高了對薑離離的評判。
而另一頭,薑離離在宮紫商離開後開始收拾妝奩,羊脂玉禁步,累絲嵌寶蓮花冠並排放好。
\"姑娘當真不參加接下來的選親?\"侍女捧著藥碗的手在發抖,\"羽公子今早還說......\"
\"不了,我受傷難受,站都站不穩,又得了離魂症什麼都不記得,還是不去,你幫我跟嬤嬤說一聲,免得留下徒增笑柄。\"薑離離將最後一枚鎏金纏絲鐲收入錦盒,銅鏡映出她刻意揉紅的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