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試探(1 / 2)

京城慶安,瑤華公主府。

無數的荷花燈放在碧水池中,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子。並非三月三,不是七夕,亦不是中秋。隻因瑤華公主歡喜。

安瑤華近年來體態豐腴,尤受不了慶安暑熱之氣。每每入夏,她若沒有去康城避暑,便會久居公主府的沁心院。沁心院是當今皇帝精心為安瑤華置下的。院中碧水池是一股寒泉,既便到了盛夏,池中水亦寒涼無比。夜裏池麵更是霧氣氳氤。安瑤華時常讓人放下數百隻荷燈在池中,然後著人在池心的亭裏或歌或舞。

今夜,公主府尤為熱鬧。合府的伶人都登台獻藝,而伴著歌舞飲酒作樂的隻有兩人。

著紫衣的是安瑤華。她梳著慶安貴女時新的高髻,是未嫁少女的婦式。頭上珠翠不多,配上她圓潤的臉形,美豔不可方物,有一種慵懶的貴氣。著朱衣的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他相貌堂堂,在這種歌靡酒濃的時候,他仍微蹙著眉。修剪得精神服貼的兩撇短胡子讓他即便在笑的時候也不失威嚴。

“皇上,你在看誰呢?”安瑤華惺忪著醉眼問道。

朱衣男子正是當今皇帝王冠弘。他將目光從一眾伶人身上收了回來,帶著些許迷離地看著安瑤華,放柔了聲音:“瑤華,朕仍歡喜你喚了弘郎——”

“弘郎?弘郎!弘郎嗬——”安瑤華舉杯飲了一口,嬌笑道,“好,就喚你弘郎吧!”她撩起紗袖為他斟上一杯,問:“弘郎數次來我府中,是看中了我府中哪個美人吧?”

王冠弘失笑:“誰都知道瑤華府中伶人全為男子。再說,普天之下,誰又能及得上瑤華半分呢?”

借著酒意,安瑤華依了過去,附到王冠弘耳邊吐氣如蘭:“中宮顧惜君呢?昭台宮的水淑雲呢?”

王冠弘一滯,歎道:“是朕負了瑤華……”

閱男無數的安瑤華豈能不知源自他身體的推拒之意?她黯然地退回自己的椅子上,自嘲道:“皇上怎麼可能負了瑤華呢?瑤華今日的富貴全是皇上賜的。瑤華已是不潔之人,皇上能念著舊情來看妾,已是妾天大的福份了!”

安瑤華眼裏泛起水波。她是該怨的!她自小許婚於她。十年前,她隨他去了邊關。哪時的他連太子都不是!她不幸被敵國的奸細給擄走了。在敵營中,她被汙了身子,卻也殺死了敵將。他因此役大勝得到先帝賞識,在她父親的幫助下成了太子。對於一個失了清白的女子,自是配不上他的。他得了帝位,欽封她為異姓公主,一直與她以兄妹相稱!如果不是那次變故,中宮之位應該是她的!

“瑤華,朕也有朕的難處……”王冠弘拿出錦帕輕拭她的眼角。安瑤華的父親安侍郎在他坐上東宮之位時便被封為太傅。安家的確於他有恩。

安瑤華沒有像往常那樣順勢依了過去。她知道,這個男人早就心如磐石。在他嘴裏的恩情早就由鋪天蓋地的賞賜和一群群絕色少年還清了。他之所以不時來公主府小坐,全為了那個人!

王冠弘一杯接一杯地給她倒酒。她來者不拒,也是拒不得的。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如不出她所料,在他自以為她醉了時,便又會問起那個人的消息。

“瑤華,你還記得太傅生前可以特別關照過你什麼?”王冠弘又問出了那句話。

安瑤華風情萬種地一笑:“他關照過我要好好照看……兩個人……”

蔥管般白嫩的手伸出兩個指頭在他麵前晃過。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柔若無骨。若不是她失了清白,他又如何舍得舍了她?如果不是為了那個人,他又何苦萬般討好她?甚至默許她養麵首。近兩年他更是悄悄地送了不少美豔少年郎到她府中!

“朕敢打賭,瑤華一定不記得太傅托付於你的人是誰了。”這回王冠弘沒有直接發問。太多次在安瑤華這裏碰了軟釘子,他已覺察出她對於他的刺探有著本能的抗拒了。

“不,我記得!”安瑤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在食案前走了幾步,直到王冠弘眼中的期許之意已濃到極致了,她才滿意地開口,“一個……是弘郎你。阿爹說,弘郎是難得的明君,要我盡我所能替他護著弘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