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時節,天氣微寒。玉涵眉穿著在慶安老字號成衣鋪裏訂製的夾襖,淡淡的紫色緞麵上有銀線繡的星月圖文。在冬陽下,衣料閃著淺淺的銀光,頭上發髻也是歧州人鮮少見到的慶安時新樣式。鬢角隻別一朵與衣服同色的絹花,讓她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她又刻意在腕子上戴了一隻鴻記的金鑲玉鐲子。這身打扮貴氣而又不顯招搖。
這次,景旭沒有再同她去玉家,而是在歧州找了家客棧住下。他還把公主府的馬車和車夫給了玉涵眉使喚。
回到玉家,所有見過她的人都暗暗稱奇,這就是原先那個平淡不起眼的玉家大姑娘麼?當初的她在玉茹芬麵前黯淡無光。如今的她和玉茹芬比起來,恐怕還要略勝一籌。至少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貴氣是玉茹芬忘塵莫及的。
玉家人眼裏的驚豔玉涵眉是看在眼裏的。她極為享受地看著範氏滿目驚羨、妒忌,最後又變成了巴結。
“大姑娘這次去慶安在公主府過得好呢!看看,人都水靈了不少!倒底是公主府的水養人呐!”範氏是個極有眼力勁的婦人。之前玉涵眉去慶安,就是由景旭親自接的。如今回鄉,他還親自送。再加上玉涵眉一身光鮮的打扮,抬手之間闊大的袖子裏不時露出那隻金光閃閃的鐲子,範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玉涵眉不失禮節而又略顯疏離地含笑應了幾句,又獎在慶安帶會的各色新鮮物件發放了下去。從範氏到玉書文,下至玉家有些資曆的管事婆子都有份。眾人得了禮物,個個欣喜異常。
玉書文捧著一隻青石硯台沒有道謝,眼中甚至有些不屑。範氏不停地給他使眼色,他也視而不見。
玉涵眉淡淡地打量著這個異母弟弟。玉書文今年十三歲了,相貌隨了範氏,生得唇紅齒白,也是美少年一名。可惜他名這為書文,實則在詩書文辭上極無天賦。玉延年去了慶安,家中事務便交由範氏和玉書文打理。玉書文剛剛執了當家大權,難免有些浮躁。玉涵眉略問過幾句生意上的事後,便要求看這幾月來的帳本。這一下,範氏母子變了臉色。
玉書文倔傲地抬起下巴,說:“阿爹去慶安前說過,玉家生意上的事由我打理,家中家務由阿娘打理。大姐姐就不必操這份心了!”
範氏忙用胳膊肘兒碰了碰玉書文,陪笑道:“眉娘啊,書文他是說你剛回家來,慶安到歧州也有一百多裏地,一路舟車勞頓的,所你吃不消。你先回西院好好歇著,其他的事過幾天再說。”
玉涵眉含笑允了。心中卻是有了計較,玉家在生意上一定出了大的紕漏!
回到西院,陳氏興衝衝地迎了上來。玉涵眉一直就納悶,家中上下不少人都到前廳迎她去了,唯獨不見她最掛心的陳氏。她正擔心陳氏是不是又病了呢。現在看到她身體康健,才放心了。
陳氏看到玉涵眉如此風光地回來,激動得熱淚盈眶。拉著玉涵眉的手全身上下地看,不住地喃喃地念叨著“姑娘有福”之累的話。
“嬤嬤在家中過得可好?”玉涵眉問。
陳氏忙不迭地回答:“好,好,好呢!”
“那嬤嬤可是不知道我今日回家?”玉涵眉又問。
陳氏目光閃躲:“知道的呢……可巧我有些走不開……就沒有來迎姑娘。”
玉涵眉沒再追問了。陳氏一直跟著她在西院受了範氏不少的欺壓。她是給欺負怕了。玉涵眉再仔細看她,她雖然精神不錯,可是一雙手卻是粗糙了不少。陳氏雖是下人,卻不是粗使的婆子。就算玉涵眉同她在西院過苦日子時,她也沒有做過粗重的活!玉涵眉噙著熱淚哽聲問:“嬤嬤,為什麼不叫江秀給你贖了身去?他的份例銀子應該夠給你贖身了!就算不夠,也可以從公中拿出一份來!都怪我,隻顧自己在慶安歡喜,累嬤嬤受苦了……”前世的她一直苦心經營李家,無權也無心過問玉家的事。就憑她走後陳氏居然在西院受苦這事,她也決定給範氏母子一點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