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黑馬,一個黑衣黑袍的英俊男人,夾雜著五月陽光的微熏卷了過來。玉涵眉被他一把撈上了馬背。陸兒一聲驚呼,連景旭也大聲製止:“她還病著呢!”
“婦人病了?”修揚掰過她的臉仔細打量,“嗯,臉白得像鬼,更加醜了!”
玉涵眉哭笑不得。病後的她一直很虛弱,幸而王川和王戶及時疏通官道讓她能很快地到了下一座城池看病調養。
修揚是個從來不避諱的人。他遠遠地看到玉涵眉嬌弱的身形就可不自抑地歡喜起來——今晚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所以,他在眾目睽睽將她拉上了馬背。一如前幾次在慶安街頭一樣。
所有的人都被他這一舉動驚住了。他那批忠誠的王姓屬下都知道他有不能讓人靠近的隱疾,卻不料他會主動親近一個婦人。所以,他們看玉涵眉的目光便帶了看主母的尊崇。景旭看他摟著玉涵眉驅馬飛馳會營房,眼裏便有了意味不明的意思。他直覺,修揚要他接來玉涵眉可不隻是為了糧草一事。
下馬進了大帳,修揚仍沒有放開玉涵眉的意思。他將口鼻埋在她的發間,啞聲說道:“婦人,我渴你了……”
“我渴你了”!他說她渴她了!已經經曆過人事的玉涵眉心跳如擂鼓,轉瞬,她又明白他的真正意思了。他饑了,便渴食,渴了,便想喝水。而他想睡了,便渴她了——她似乎是能讓他安眠的床褥、抱枕!
“虎賁將軍應注意影響!外麵好多雙眼睛看著你呢!”玉涵眉沒好氣地拍開仍然摟在她肩上的手。
修揚愣了愣,繼而大笑起來:“婦人不好意思了呢!嗯,這是個問題。不如這樣,婦人你就嫁了我吧!每晚抱著你入睡,是件美事呢!”
玉涵眉又羞又惱。前後相隔不過十來天,她便被兩個絕色男子求婚。然而,前一個是因為情傷太重,隻求能成家過夫唱婦隨的日子。後一個卻是因為他喜歡把著她入睡——隻是把著她,無關男女之間的曖昧。
“婦人害羞了!”修揚著著玉涵眉紅得堪比五月櫻桃的小臉咧嘴直笑,“甚好!等我回京,便向你父提親去!”
“誰要嫁你了?”玉涵眉嗤之以鼻。
同陸兒和王川王戶一同走進大帳的景旭正好聽到這一句。這與其說是玉涵眉的拒絕,不如說是她在撒嬌,配上她臉上的紅霞,這婦人竟著實耐看。一時間,景旭有些悵然若失。
閑話片刻,修揚召來軍醫為玉涵眉診脈,開下藥方後陸兒便去守著煎藥。對於軍中這些莽夫,她可不放心。
“婦人,我給你銀錢,你在歧州一帶幫我屯糧,可好?等到我需要的時候,你再設法給我運到秀水來!”修揚問。他完全沒有避開景旭的意思。
玉涵眉沒有問為什麼屯糧,隻問了給她幾成利,默算自己大有賺頭後,她點頭應下了。景旭一直沒有參言,對於這兩人的對話越來越奇怪。修揚明顯是另有打算。但他不知道這個打算有沒有安瑤華參與的份。而玉涵眉一副心靜如水、隻在乎銀錢的模樣更讓她好奇。這個婦人倒底都知道些什麼呢?或者,她真的什麼都知道!
“揚為什麼還不動手?等到雨季一來,秀水必發洪水。那時候想過秀水去殺敵就難了!”景旭終於提出了自己藏在心裏多時的疑問。
修揚避而不答,轉向玉涵眉問她的看法。
玉涵眉覺得是時機讓博取修揚的信任了。安瑤華這棵大樹被李懷瑜這條蟲子一沾染,她便靠她不住了!修揚現在讓她來猜他的想法,無疑是對她的試探。她緩緩說道:“還要再等等。殺過河去,隻是白白在斷送兵力和糧草。等到子烏將王世熙殺了,再過河去一口氣將子烏給趕出境去才是最好的辦法!”
修揚和景旭都怔住了。一個婦人,她能經商不足為奇,她卻能在用兵上妄加評論!最讓修揚吃驚的是,她的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
“世人都怕王世熙被逼得急了會與子烏狼狽為奸。恐怕王世熙在秀水前與我方對峙也打的是這個主意。但是,子烏可沒這麼笨!相比起華而不實的前太子,他們更懼怕我們的戰神虎賁將軍!王世熙手中唯一有大用的人便是馬照虔了。但一個馬照虔能敵得過秀水之南的整個天朝麼?能比得過戰無不勝的戰神麼?與其與一個沒用的太子聯手,還不如擒了他以此向天朝示好,要些細糧!”
“說下去!”修揚緩緩點頭,語氣帶著十足的玩味。
玉涵眉底氣更足了:“子烏年年進犯,是什麼原因呢?他們不過是想搶些米糧回去罷了。子烏地處西邊,天幹物燥。子烏人靠牧馬養羊為生,也是看天吃飯的人。他們有大批的良馬、牛羊,但就是沒有大米和白麵。子烏境內隻種得出一種叫青稞的糧食。子烏人想要的就是天朝的細糧。我猜他們雖然兵強馬壯,子烏兵又善騎射。但他們人太少了。他們在邊境上小打小鬧,爭兩座城池掠奪點細糧還成,如果真的將天朝君臣逼急了。天朝百姓攜手踏過秀水,翻過邙山也能把子烏給踏平!所以,他們能打的隻有王世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