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山的晨霧裹著鬆脂清香，在林家堡的飛簷鬥拱間流轉。演武場西南角的玄武岩地磚上，林寒保持著四平馬步已近兩個時辰，露水順著他緊繃的脊梁滑入腰際，在粗麻短打上暈開深色痕跡。
\"寒哥兒，接著！\"
場邊突然拋來油紙包裹，林寒身形未動，右手淩空一抓。炊餅裂開的縫隙裏滲出醬香——廚房張嬸又偷偷往裏夾了三片鹵青瞳牛肉。這是用一階妖獸眼珠醃製的靈膳，本該供給嫡係子弟的補品。
\"謝了阿蓉。\"少年朝鵝黃衫子的少女頷首。三房管事的女兒踮腳站在月洞門外，發間銀鈴隨動作輕顫，像極了那年上元節，他們在市集見過的追魂雀。
\"咻——\"
破空聲裹著青芒襲來，炊餅應聲裂成兩半。描金折扇深深楔入青石板，扇麵\"山河入夢圖\"騰起靛青霧氣，將殘餘的牛肉腐蝕得滋滋作響。
\"我們林家何時輪到廢物享用靈膳了？\"
林昊搖著同款折扇踱入場中，腰間玉佩撞出清脆聲響。那是用北海冰玉雕成的清心佩，足夠買下整座膳房。他身後跟著的四五個旁支子弟，靴底都沾著新采的龍血苔——這些本該入庫的淬體藥材。
林寒喉結滾動咽下最後一口食物。心髒處的金色枷鎖開始發燙，他能清晰感受到封印下蟄伏的洪荒之力，正如熔岩在冰層下奔湧。三年來七百次衝穴，任督二脈早已遍布裂痕。
\"聽說寒少爺昨夜又在藏書閣盜閱典籍？\"林昊用扇骨挑起地上的《九轉玄功》，竹簡展開露出朱砂批注：\"父親竟將家主才能參悟的秘術傳給你這廢人！\"
場邊阿蓉突然悶哼倒地，腕間浮現青黑指印——方才遞炊餅的右手正被林昊踩在腳下。少女死死咬住下唇，眼眶通紅卻不肯落淚。
\"住手！\"林寒瞳孔泛起金芒。
\"終於不裝了？\"林昊獰笑著加重力道，\"三年前你衝擊築基失敗時就該認清，我們嫡係血脈豈容...\"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林寒右手尾指突然痙攣——這是強行修煉留下的暗傷。林昊眼中精光暴漲，折扇化出九道虛影，分襲膻中、氣海等要害大穴。青鸞虛影破空尖嘯，竟是用上了十成靈力！
\"鐺！\"
金鐵交鳴聲震落簷上霜花。林寒左臂橫擋，粗布炸裂露出暗金龍鱗，那柄三品靈器折扇竟被震得倒飛出去，半截扇骨插進演武場石碑，\"林\"字族徽應聲崩裂。
林昊虎口迸血連退七步，滿臉不可置信。幾個跟班更是嚇得癱坐在地，他們從未見過有人能以肉身硬抗青鸞九點頭。
\"你...你竟偷學禁術！\"林昊色厲內荏地嘶吼，袖中暗扣住三枚透骨釘。這是玄月宗秘製的噬魂釘，中者三日必亡。
東側突然傳來九聲鍾鳴，音浪攪碎漫天流雲。家主出關的訊號讓林昊臉色劇變，他狠狠瞪向仍在調息的林寒：\"今夜子時，後山禁地見真章！\"
戌時的更鼓剛過，林寒閃身潛入祖祠。三十六盞鮫人油燈無風自動，在青銅祭壇投下搖曳暗影。他跪在冰冷的地磚上，懷中青銅殘片正與祭壇產生共鳴——這是三年前父親閉關前塞給他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