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苑,碧兒早早迎了上來,憫櫻將壽筵的事說了,碧兒白了憫櫻一眼:“多大的事,也值得你苦成這樣?怎麼不狠狠打你一頓,才不枉了我這份擔憂。”
冷先生也笑道:“不就是拜壽麼?難不倒我冷言的徒兒。”憫櫻哼了一聲,“那是,反正到時候出醜的又不是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性,娘也太給人難堪了。”
碧兒斟了一杯茶說道:“小姐你怕什麼!夫人讓你獻你便獻就是了,在意那麼多幹什麼?你不是向來都是隨意而安的麼?到時是好是壞由他們說去,你隻管做你便是。”
冷先生也頷首道:“碧兒這話說的甚好。憫櫻你要記住,人活一世已是不易,倘若再為他人的目光言語所累,不若不為人。做個真性情的人,做你喜歡的事,說你喜歡的話,才不枉來這人世走一遭。”
憫櫻心裏一顫,是啊,今天的我是怎麼了?那裏來的那麼多思慮與不安?我不是一直率性而為的麼?今日的畏首畏尾,患得患失,又豈是我的作風?心思一開,豁然開朗,不禁大喜。舉起茶杯,對著碧兒和冷先生:“多謝碧兒和冷先生的指點,你們的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從此,憫櫻隻與有情人做快樂事,不問事劫是緣!我以茶代酒謝過。”
不想動作一大,卻牽連肩頭的傷疼痛起來,正好劉媽媽進來看見憫櫻皺眉,忙扯著憫櫻要看傷,冷先生大笑著走了。碧兒不知想到什麼,進了裏屋,然後拿著一個瓶子出來了,“這是丞相給的,說治外傷很有好處。”算你個死丞相還有良心,哼!
第二天憫櫻醒的很早,掩了房門想去竹林走走(西苑門前有一片竹林)。剛出大門,卻不想看見憫文長衫玉立在門前。憫櫻不由得一怔,他沒事那麼早來西苑幹什麼?憫文也有點驚訝,但一閃而過,隨即便笑了。憫櫻無奈的向他走去:“憫櫻給大哥請安了,大哥萬福。”
“兄妹之間無須如此客氣,妹妹起這麼早可是有什麼事?”
“沒什麼,隻是醒的早隨意出來走走而已,大哥為何在此呢?”
他看憫櫻一眼,笑意不減,“如你一般。”
憫櫻無語,同我一般?信你才怪!
良久,隻聽他又說“妹妹這竹林好生清爽,可見是費了番心思的。”
“哥哥見笑了,隻不過是一時貪玩便種下了。竹子這東西也是好養活,隻要找到一個適合它的土地便可生根發芽茁壯成長,不需刻意栽培,所以也稱不上費心思。”
他默默的看著憫櫻,“那麼,偌大的容府,可是妹妹的安居之所?”
楞了一愣,他又笑著摸了摸憫櫻的頭.“哥哥僭越了,妹妹見諒。幾日後的壽辰可準備好了?隻是家宴,不用緊張。”
“清竹無聲掃凡塵,奈何凡塵已留痕。”他輕輕的吟道。
抬眼看他,憫櫻突然發現自己看不清他。自己向來不和他們親厚,他今日之言之行是為何意?我的哥哥,以陌生的身份陌生的姿態跟我說著陌生的話,我該如何回答?
竹林裏,一男一女,靜默無聲。
待到賀壽那日,憫櫻隨意的拿了一套淡青色的衣服穿上,頭上鬆鬆的綁了個辮子便出門了。憫櫻憫珠同坐一輛馬車,憫文一件青紫長袍,儒雅中透著貴氣,傲然坐在馬上。想到那日竹林之遇後,他聞出憫櫻身上的藥香,馬上命下人給憫櫻送來了上好的金創藥,他細心如此,示好如此示為什麼?憫櫻倒是想不通了。
容夫人見憫櫻沒穿她昨日送來的那套衣飾,恨恨的罵了聲“逆女”,憫櫻也懶得搭理,徑直上了馬車。她送來的那套衣服美則美已,隻是不合自己的口味。今日沒穿男裝已是很給她麵子了,她還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