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1 / 1)

崇禎七年,天嶽----幕阜山,天雷震徹雲霄,暴雨烏黑如注。

天嶽腹地一處詭異的所在,三個精瘦的男子身負竹簍皮袋,裝束奇異,肅然而立,任由雨水從竹笠上滾滾而落,紋絲不動。到達終點的艱辛和達成所願的如釋重負,夾雜在他們堅毅又疲累的表情裏,令人詫異且好奇。

“到了。”中間蓄著山羊胡的那人說道。

“九爺,確定無誤嗎?”右邊那人問道。

“不會錯的,九爺什麼時候失手過,聽雷辨位,國中無二,應該就是此處了。”左邊那人說道,言語間對那九爺極其信任。

所謂聽雷辨位,就是以雷聲在土裏的反射,來判定地下是否隔空或者另有所在,如果有----那就表示地下藏有墓葬。這不是一般的技藝,隻有絕頂的高手才能通過雷聲辨別地下的神奇,而眼前三人裏的其中一人就深諳此術,他既然說是此處,那麼這地下應該有個非凡的所在。

曆史,是無知者的茶餘談資,還是帝王將相的自書自是,亦或是一個根本無人知曉的黑色迷庫?很多時候很多人和很多事情是不會見諸於史書的,此時這三人的所為既登不了大雅之堂,當然也不可能被浩瀚的史書所記載,但他們接下來的行事卻很可能會改變曆史。曆史之所以有趣,並不是因為到處是聰慧的聖賢和偉岸的將軍,而是因為很多並不見諸於史書的人和事,左右了某些空間和時局,就好像比起聖賢的遺訓和名將的開疆辟土,一個太監一時興起的謊言和一群盜墓賊的無心之失,同樣能左右曆史,以致左我們的今天存在和延續。這一切有趣極了,從有趣的角度看,一個太監等同於聖賢,一群盜墓賊無異於幾萬雄兵,我們之所以是今天的我們,其實和很多人有關係,而在這很多人裏麵,其中任何一個人如果不是當初的他(她/它)自己,或者他(她/它)做錯了(或者做對了)一件事情,那麼今天的我們或許根本就不會存在,亦或許早已灰飛煙滅。

這一切不但有趣,而且奇妙,我們根本無法去總結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非要總結,可能隻能以“天道”來概括。曆史之所以是今天這個樣子,隻能說這一切都是“天道”,源於“天道”且惟“天道”而遵。那如果這世上真存在“天道”,那麼“天道“可違嗎?如果“天道“不可違,那麼曆史裏任何的謀略,戰爭,殺戮,謀害,自戕,是不是都是注定?人力無論如何刻意,無論如何努力,都不能扭轉乾坤,離脫宿命?

此刻眼前的這三個人,受人所托,他們花了半個甲子,無所不用其極,拋妻棄子,殺親伐敵,來到了這個地方----這是個跟“天道“有關的地方。他們想破土而入,看看世上是否真有“天道”,看看大明朝的國祚是不是真的已經耗滅殆盡,乾坤是不是真的不可逆轉。

“此生如此,死而無憾了。”山羊胡目光冷峻,色如黑鐵,感慨萬千。

“九爺,無論能不能進去,或者進去了能不能出來,小弟在此謝過多年的照顧,人生如此,夫複何求。”左邊那人微移視線說道。

“九爺,小弟十年前就安排了後事,無論如何,了無牽掛了。”右邊那人也是義無反顧。

三人準備妥當,合力發動了搬山之術,約莫十米外的隱蔽處,墓門洞開。三人毫不遲疑,魚貫而入。從此,江湖上最最頂尖的三個盜墓賊,公孫九麟,袁承謨,藍孟山,下落不明,杳無音信。

十年後,華夷慟悼----大明朝覆滅。

更沒有人能想得到,當這幾個人的後人找到他們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三百多年。也沒有人知道,我們今天的曆史和那三個人到底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