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推門時帶進一陣鬆香氣息，小提琴盒磕在門框上發出悶響。
我蜷在飄窗邊給琴弓擦鬆香，暮色將他指尖的繭子染成琥珀色，第十一根琴弦勒出的紅痕像落在雪地的紅梅。
\"汐汐，\"他甩開樂譜癱在懶人沙發上，真絲襯衫滑落半截肩膀，\"管弦樂團那幫人又放你鴿子？
\"泛黃的《愛之夢》琴譜滑落在地，我去年在第三小節畫的流淚小人生了皺褶。
顧離從暗房探出頭，顯影液的味道混著他拖長的尾音：\"咱們汐汐現在可是蘇學姐的專屬伴奏。
\"他擦拭鏡頭的手指頓了頓，\"昨天路過琴房看見沒？四手聯彈時學姐的裙擺都纏你腿上了。\"
我下意識揪住突然變短的襯衫下擺，絲綢麵料摩擦腰際的觸感讓人心慌。
這個動作讓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我腰間，葉辰突然直起身：\"你最近...是不是偷穿我的束腰？\"
\"放屁！老子的Gucci腰帶上周就被你順走了！\"顧離撲過來搶他懷裏的琴譜，兩人撞得書架上肖邦的石膏像晃了三晃。
我趁機將蘇顏月送的珍珠領針塞進琴盒夾層，卻碰倒了去年音樂節的合影——照片裏我按在琴鍵上的手正在陰影中泛起冷光。
手機在譜架邊緣震動，蘇顏月的消息框躍出水麵：「琴房冷氣故障，來我公寓合奏？」
配圖是係著香檳色緞帶的琴譜，李斯特燙金簽名下壓著枝蔫掉的藍鳶尾。
顧離吹著口哨將辮條夾在劉海：\"深夜教學哦~\"他突然伸手戳我，\"這線條怎麼練的？\"
我拍開他手的瞬間，琴凳上的天鵝絨掀開一角，陳思思送的陶瓷八音盒滾落在地——跳芭蕾的小人摔碎了足尖。
刺耳的鈴聲割破暮色，陳思思帶著哭腔的嗓音刺穿耳膜：\"林子汐你混蛋！我在畫室等了你四小時！
\"背景音裏有刮刀鏟顏料的刺啦聲，\"你再不來我就把寒假創作塗成你的遺像！\"
葉辰和顧離對視一眼，突然左右架住我。\"老實交代！\"葉辰的琴弓抵在我喉結，\"什麼時候把蘇女神騙到手的？
\"顧離晃著我的手機：\"美院那個扛著畫板追你的瘋丫頭，聊天記錄裏怎麼都是貓貓表情包？\"
掙紮間襯衫第三顆紐扣崩開，葉辰突然觸電般鬆手。
他盯著我鎖骨下新生的淺渦，喉結可疑地滾動：\"你最近...真的沒偷喝我的玫瑰膠原？\"
鈴蘭香混著《月光》第三樂章飄進來。蘇顏月斜倚在門框上，夕陽給她雪紡裙擺鍍了層金邊：\"我來接人。
\"她指尖繞著我的耳機線，目光掃過我淩亂的衣領，\"領口沾了鬆香呢。\"
琴房公寓的三角鋼琴泛著蜜色光澤。蘇顏月跪坐在琴凳旁調音，發梢掃過琴鍵時像羽毛筆掠過羊皮紙。
\"呼吸亂了。\"她突然按住我懸在中央C上的手指，\"要教你換氣的技巧嗎？\"月光石耳墜在她頸側晃出漣漪，讓我想起去年謝幕時刺眼的追光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