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來自外太空的眼睛(1 / 3)

今天又下雨了。

天空灰蒙蒙的,整個世界似乎被蒙上了一層繚繞的霧氣。冷風卷著水珠從灰色的天空中灑落下來,敲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帶來一襲深秋的寒意。

我小心地幫陳阿姨關上車門,微笑著朝她叮囑道:“阿姨,記得每天飯後服藥,還要多多休息,不要做勞累的家務。”

車窗裏的陳阿姨臉上浮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她打開車窗玻璃熱情地朝我揮手:“放心吧,恩瑜,我一定會好好休息的。你也不要太累了哦,這幾天要你照顧我,真是太麻煩了。改天我會讓我兒子專門來醫院裏看望你的!”

坐在駕駛座上的男生立刻轉過身來,朝我綻開一抹燦爛的微笑。

我有些尷尬地躲開他的目光,微紅著臉朝著陳阿姨點點頭:“不用客氣了,阿姨。快點回去吧,路上不要著涼了。”

“好好,我們回去了。”陳阿姨有些戀戀不舍地關上車窗,臨走前還拚命朝我揮手,“你也快回去吧,不要淋了雨。”

看著那輛銀灰色的車子緩緩地駛離了醫院,我臉上的微笑,也悄悄地收了回來。

熱情的陳阿姨是自從我實習以來,第九個幫我介紹男朋友的病人。不知道她們從哪裏打聽到我過去的故事,還有即將從慶東醫大畢業的消息,個個都爭著要把自己的兒子或孫子介紹給我做男朋友。

男朋友?

一滴冰冷的水珠打在我的額頭上,讓我禁不住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這個名詞已經被我深深地鎖在了心靈深處,除了那個名字,誰都不可以代替。

天空依然陰霾。

就像我的那顆已經被鎖住的心。

不同的是,也許天空明天就會放晴,而我的心,卻已經被緊緊地鎖了三年。而且還有可能,更長久地深鎖下去……

隨便撥弄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把淘氣的它們都塞回到額際的白色護士帽裏。又送走了一位病人,雖然想要喘一口氣,但病房裏還有許多的人等著我的照顧。身邊人流穿梭,慶東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金色名聲,使得這裏十分的忙碌。這就是選擇這個職業的好處,忙碌的工作使得我沒有任何時間,再去想念那個已經遠去的名字。

施恩瑜,加油吧!

我轉身想要朝著醫院的大廳裏走去。

啪!

有一隻纖瘦的手掌,重重地抓在我身邊的一根門廳的廊柱上。

我被嚇了一跳,禁不住朝著那隻手掌看過去。

那是一隻很大的手,但卻骨瘦如柴;肌膚雖然白皙,但指節上卻傷痕累累。

怎麼會這樣?是什麼樣的人,居然會有著這樣的一隻手?

我順著那隻手掌向上看去,但是很可惜,那張臉頰卻被一頭黑亮的碎發完全遮住。我隻能看到一個穿著陳舊襯衫的修長身形,一雙雖然想要努力支撐,但還是在顫抖的雙腿。

啊,生病了嗎?

出於職業的本能,我立刻上前一步:“你還好嗎?”

他似乎沒有想到會有人走過來詢問他,突然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

他猛然抬頭,額際的碎發忽然滑開,一雙明亮的,像是冰綠色寶石般澄澈透明的眼睛,立刻映入了我的眼簾!

我的心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

就像是猛然被這雙眼睛揪住了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我從未見過一雙這樣澄澈而透明的眸子,它就像純淨而透明的水晶,沒有摻雜任何雜質,晶瑩剔透得令你看上一眼,就會被它狠狠地揪住了心。更重要的是,它還長在一張比女孩子還要俊美、玲瓏的臉孔上,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嘴唇,尖尖的下巴,蒼白的臉色,白皙的肌膚……

他像一朵綻放在秋日裏的百合花,但卻在淒冷的秋風冷雨中,令人心疼地顫抖。

我見過很多久病而虛弱的人,卻從來沒有在看到這樣一張蒼白的臉頰和純淨的眸子之後有種被突然緊緊抓住的感覺。

“還……還好嗎?”我發覺自己的聲音也在跟著他顫抖。

他用力地抓著門廳的廊柱,看著眼前的我。

冰綠色的眸子裏似乎在一瞬間閃出一道希望的火焰,他突然放開了抓著門柱的手,朝著我伸出他那隻纖瘦而傷痕累累的手——

“姐姐……”

嗯?姐姐?他是在叫我嗎?

我愣了一下,看樣子他真的年紀很小,大概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但是高高大大的個子,卻完全比我高出二十幾公分。遇到過的這樣高大的男生,通常是我要喊“哥哥”的成熟男人,還是第一次被這個纖瘦、蒼白的孩子叫了一聲“姐姐”。

我的心,突然覺得被揪得更緊了。

“你怎麼了?還好嗎?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告訴姐姐,我帶你進去檢……”

我伸手想要去扶住這個纖瘦的男孩子,卻在指尖還沒有碰到他的時候,他突然放開了那個支撐著他的柱子,朝著我的方向,重重地跌了過來!

“姐姐……救我……”

他幹澀的唇瓣裏隻來得及吐出這幾個字,高大的身體已經朝著我重重地砸下。

“啊……啊!”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倒下來,雖然他看起來已經非常的瘦弱,但是相較於一米六三的我來說,他足足有一米八五的個子讓我完全沒有辦法支撐。

“你怎麼了?你還好嗎?來人啊!有人昏倒了!”

我努力地想撐住他的身體,但卻是徒勞的。我有些驚慌地大喊了起來,尖銳的聲音響徹整個醫院大廳。

他失去意識的雙手輕輕地擦過我的手背,我隻有一種嚇人的感覺——

冰冷。

急診室的隔離診斷病房。

四周一片慘白,那個瘦弱的孩子也躺在一張雪白的診斷床上。他的臉頰沒有絲毫血色,除了他臉上那兩道濃濃的眉毛,和又長又密還微微彎起的睫毛,我幾乎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點兒顏色。

幾乎和雪白的床單一樣慘白的肌膚,竟然讓我的心,有種莫名其妙的疼痛。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