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裏山濃濃的秋意把群山染遍,我和阿巴正走在回家的路上。金色的夕陽灑在阿巴素白的和服上,為她纖細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金輝,和風掀起她的鬢發,吹起她的白衣。

“太好了呢,藥草比想象中賣得還多!”阿巴的話語不再是冰冷的感覺,滿是興奮與滿足。

“嗯!”我輕輕應了她一聲,終於忍不住問了她一個我今天一直想問的問題:”你……今天沒帶小刀出來呢!”

她的腳步停了一下,可能她沒有想道我會問她這個問題吧:”是呀,因為我現在不需要它呢,我現在是藥師檢心的妻子呀!”她,害羞了。雖然我不能回頭去看,可是我知道她現在的臉一定紅了。

妻子嗎?是呀,自從池田屋以後,我和阿巴便以夫妻的身份住到了大津來。現在我是藥師檢心;她,則是我的妻!

吃過晚飯,我靜靜的坐在屋簷下看著這鄉間寧靜的夜景:今夜是滿月,皎潔的月光在深蘭色的天空中顯得比平時更亮了。看著山下的點點燈火,聽著草蟲的鳴叫,還有涼爽的夜風時時吹來……

有多久不曾這樣靜下心來欣賞周圍的景色了?

自從上次在雨宮小姐家裏欣賞到那夏日雨後寧靜的景色後,便被太多的事纏住,一直都沒有什麼空閑:雨宮小姐的死,池田屋之戰,遷居宵裏山,改行當藥師,甚至……做了阿巴的丈夫!!

想到這,我不由得輕笑了起來,正在低頭插花的阿巴見狀問道:”怎麼了?”

我沒有回答她,隻是說道:”我有很久不曾這樣欣賞過夜景了。”

“是嗎?”阿巴把最後一支茜草插了進去,走到我身邊坐下:”我曾欣賞過傍晚時,晚霞中的茜草呢。”

“晚霞中的茜草嗎?”聽來都覺得很美,腦海中映出的是剛才回時路上的景色:金色的夕陽,隨風搖弋的茜草,還有幾隻紅蜻蜓在水麵點過……

如果是平日殺人的我,大概是不會想到這麼美的景色吧?原來不用殺人的日子是這麼的美好。這就是我所期望的生活嗎?真的很感謝身邊一直有阿巴在,是她讓自己知道了自己真正想守護的倒底是什麼。

※※※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是非常的簡單和幸福,就像是我長久以來所夢想的一樣:我們每隔幾天便到別的村子去賣些藥草,其餘的時間便一起分擔家務,聊天,或是出去走走。你經常在下午時和村裏的小子們一起玩耍,或是下地去整理一下。

不知從何時起,我對你的恨消失了,留下的隻是對清裏的歉意和對你的愛意。我好喜歡你現在的樣子,沒有殺人的你是快樂的,除去了劊子手這個名稱的你是平凡的,我喜歡你和小孩玩耍時大笑的樣子,喜歡你跟我說話時的神態,我喜歡你的一切。

如果可以,我希望生活就這樣待續下去,希望可以忘卻一切的恩恩怨怨,希望曆史的巨浪能夠遺忘我們……

但是,當我看到緣時,我知道我的夢該醒了!前些日子的平靜生活隻是我在欺騙自己,這些天裏,我一直躲在這個小屋裏,躲在你的身後,躲在我必須麵對的現實之外。

我在騙自己,告訴自己可以這樣一生一世與你幸福的在一起生活。我在騙你,也在騙我自己。可是,這真的是我的夢想呀,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夢想,我隻想與自己的愛人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這也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