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總比女子要高些的,更何況妖問的身子本就頎長。
晴天被迫仰著頭看他,按理說來仰頭是最容易將眼淚憋回去的姿勢,更何況她幾分鍾前便已經止住了眼淚。
可妖問瞧著人的眼神認真的讓人心裏發酸。
連帶著鼻頭都有些酸意。
臉頰邊就有些濕漉漉的了。
“嗬,”妖問瞧著她笑了一聲,“看來以後要叫你小雨天了。”
晴天將下巴從他手裏拯救出來,又低下頭死命的搓洗那件黑色濕衣。
“哎呀,別再洗這件了,雲泣不給買好料子,你這麼洗下去搓出個口子來小心梧棲跟你拚命。”雲泣蹲下來,披散在背後的長發幾乎要碰到地上了,他伸手在那堆髒衣服裏挑了挑,手指夾出件粉紅色的紗衣。
“喏,洗這件,哥哥不會要你賠的。”
晴天便起身將那件黑衣晾起來,又抿著唇坐下來洗那件粉色的。
妖問瞧著她不說話,大概也覺得瞧一個小丫頭幹活沒什麼意思,便拎著他那白瓷的酒葫蘆哼著不成曲的小調溜達走了。
晴天隻卯足了勁的洗衣裳,眼淚也慢慢又收住了。
等妖問再來時地上那一堆衣裳都已經洗完了,晴天正坐在井台邊看著那些飄來蕩去的紗衣出神。
妖問手裏左手拎著那酒葫蘆,右手捏著兩個不大的白瓷酒杯。
“來,陪哥哥喝一杯。”他撩著衣擺在井台邊坐下,將酒杯酒壺擺到兩人中間,自己先斟滿一杯仰頭喝盡。
晴天歪著腦袋看他,陽光透過身後的大樹在兩人身上打下陰影,微風下,妖問的臉在樹蔭裏影影綽綽的。
“這酒是不是特別辣?”晴天問。
妖問遞到唇邊的酒杯停下:“怎麼這麼問?”
“你眼角好紅啊妖問。”
妖問不回答,把酒杯朝她推了推,自己又喝了一杯:“你嚐嚐就知道了。”
晴天握著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以往她隻喝過啤酒,一口烈酒都沒有喝過,也不知這地方的酒怎麼樣。
“咦?”晴天抿了一口,瞧了妖問一眼,他又喝了一杯,嘴角的笑像偷腥的貓一般,卻不說話。
蹙著眉頭將那一杯全部喝完,晴天忍不住吐了吐舌頭:“這麼甜,你怎麼喝的下去的?”
那裏頭的,竟是糖水。
沒有別的味道,純粹的糖水,甜到膩人。
妖問仍舊不說話,隻一次次的斟滿,又飲盡。
“小雨天啊,我知道,你不是這裏的人。”妖問將壺裏的糖水喝完時悠悠開口,可能是糖水喝多了的緣故,他的嗓音有些啞。
“什麼意思?”晴天心裏暗驚。不知道妖問口中的“這裏”和她所認為的這裏是不是指的同一個地方。原本已經對妖問放下了戒心的晴天又慢慢提起了精神,再一次打量眼前這個人。
妖問對她的打量渾不在意,他甚至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角那個細小的傷疤。那個動作嫵媚又誘惑,可晴天卻知道,那隻是他的習慣性動作而已。這個妖氣十足的男人,若真的想誘惑某個人,沒人抵擋的住吧。
“你一定不知道,這裏的人洗衣裳是不那樣洗的。”妖問的衣袖輕輕揚起,晴天洗了一個早上的衣裳便都從竹竿上滑了下來,下麵是土地,不需要什麼人去踩上幾腳,那些紗衣便是黑一塊白一塊的了。
晴天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責問,便見他手裏又是一揮,落地的那些衣裳便悠悠的又自個兒飄回了竹竿,緊接著妖問的指尖射出一道白光,眨眼間那些衣裳便已是幹幹淨淨。
“看到了?”妖問笑問。
“嗯!”晴天重重的點了兩下頭,又急急問到,“你那是仙力嗎?”
“仙力?”妖問笑了一聲,他手指曲起,粉嫩的舌頭從手指上舔過,“哥哥可是妖。”
曉晴天發誓,那一瞬間她看到妖問身後的尾巴了。
“那,那你跟我是同一個地方的嗎?”晴天追問,“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到這裏來嗎?知道怎麼回去嗎?”
妖問的動作一頓,緊接著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這裏,我隻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裏,可我什麼都不記得。”他說。
“這裏的人都有法術的,哪怕是普通人。並且他們的力量是我從沒見過的力量。”他補充。
“不過呢...”他歪頭朝晴天露出一抹燦爛的笑,難得有些孩子氣,“這裏的男子都很厲害的哦!我喜歡這裏!”
晴天的臉僵了僵,他的表情那麼意味深長...她想裝不懂都不行!
啊這隻不知廉恥的貓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