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醒來時又是下午,馬車仍在路上走著,另一側的軟榻上,吳清秋正側躺著。
吳清秋的睡顏極其安靜,不僅安靜,光潔飽滿的額頭緊緊蹙著,像是有著極煩惱的事情般攪得他即便是睡覺也不能安生。便在安靜裏增添了許多滄桑感。
想到自己是靠著這人的肩膀睡著的,晴天心裏有種極微妙的感覺。但也隻是一瞬而已。
這一覺她睡了許久,醒來時竟有了些恍如隔世的錯覺。
輕手輕腳的撩開車簾出去,在外頭坐下。
正是黃昏,夕陽帶著微微紅光照在路上、馬上、車上以及道路另一側高大的樹林上。
午後的陽光暖而不燥,這樣的日光叫人享受的緊,晴天便這樣坐著,安靜的坐著。
馬車裏的吳清秋很快也醒了,掀開車簾看到她在外頭時似乎還舒了一口氣。
將車簾別好,吳清秋又翻了書在夕陽裏安靜的看著。
晴天看著沿途的景色,這一路的景色都差不了多少,看著看著也覺得無聊,便回頭看向馬車內。
原來吳清秋並不隻是在單純的看書,他還時不時的提筆記些什麼,細長白淨的手指捏著毛筆,隨意又閑適的模樣,寫出來的字也是青雋好看的模樣。
晴天心裏閃過幾分羨慕。
她也就是小學的時候學校裏開設國學課抓過幾天毛筆,還每次都弄自己一身墨水。江水給她的毛筆她還不知道要怎麼用呢——
晴天伸手往懷裏一摸。
“糟了!”
吳清秋被她的話擾到,停下手裏的動作,微微側過頭來疑惑的看著她。
晴天起身爬回馬車裏,在裏頭一通翻找,連榻上的軟墊都掀開來。等終於停下來時,身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坐在塌上微喘了幾下,抬眼便迎上了吳清秋略帶些疑惑的目光。
晴天頓了一下,然後指了指他手裏握著的毛筆,“你...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毛筆,嗯...就...灰撲撲,挺破舊的。”
吳清秋歪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毛筆,搖了搖頭,又將手裏的筆遞過來。
筆杆是黑色的,手指是粉白的,修剪圓潤的指甲與筆杆磕在一起,瞧著叫人心底格外癢癢。尤其是在顏色的對比下,吳清秋的手指就顯的格外瑩潤。
摸起來肯定涼涼的吧。
晴天的注意力突然就偏了。
伸手握住了那支筆,也握住了捏著那支筆的手,果然,比她想的還要涼一些啊。晴天愣愣的想著,卻沒注意到吳清秋的耳根已經紅透了。
吳清秋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就看到兩人相握的手,忽的就覺得手上燙的厲害,手下一鬆。
“哎!”
毛筆掉到地上的聲音悶悶的,墨汁濺起,在素色的墊子上勾勒出一朵朵梅花。
晴天猛地回過神來,愣道:“你...你沒見過啊?”
吳清秋垂頭看了眼墊子道,“髒了,完了我叫小高洗洗就行。”
兩人的對話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說完馬車內又陷進了詭異的沉默。
晴天望著窗外想的是兩隻手握著毛筆的情形似乎格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