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諾把第五支腎上腺素紮進大腿時，東京灣的海水已經漫到駕駛艙腰部。
深潛器\"摩尼亞赫七號\"的外殼正在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聲呐顯示屏上，代表龍類生物的紅色光點呈幾何倍數增長。諾諾瞥了眼操作台，生命維持係統的報警燈已經全部熄滅——這意味著氧氣含量早就跌破安全閾值，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燃燒肺部細胞。
\"還剩最後三百米。\"她咬開防水手電筒，淡藍色光束照亮前方坍塌的隧道。成群的鬼齒龍蝰在光束邊緣遊弋，它們鋒利的牙齒在岩壁上刮擦出點點火星。
七天前在切爾諾貝利找到的青銅板上，用龍文鐫刻著解除血統詛咒的儀式：在月蝕之夜，用龍王之血澆灌世界樹根係。諾諾摸了摸腰間特製的水下注射器，裏麵冷凍著從路明非脊髓提取的血清。她知道這可能是最後的希望——三天前通過加密頻道看到的影像裏，路明非在北極圈撕碎了三頭次代種，但他的左半身已經完全龍化。
隧道盡頭突然豁然開朗。諾諾的呼吸停滯了——直徑超過五百米的球形洞窟中央，盤踞著宛如活物的青銅巨樹。樹根深深紮進海底岩層，枝條上懸掛的卻不是果實，而是數以萬計的青銅棺槨。每個棺槨表麵都鐫刻著不同的龍文符號，最頂端那具棺槨的封印正在龜裂，暗紅色液體從裂縫中滲出。
\"血祭...開始...\"深潛器通訊器突然自動激活，傳出帶著青銅共鳴的混響。諾諾感覺耳膜刺痛，鮮血從鼻腔湧出。她看見顯示屏上的倒計時突然跳轉為零，原本沉寂的鬼齒龍蝰群發瘋般衝向青銅樹根。
深潛器在劇烈震蕩中解體。諾諾在冰冷海水裏睜開眼，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婚紗正在被血水染紅——這是執行\"血色新娘\"儀式的必要條件。她握緊注射器遊向樹幹，卻看見有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開裂的青銅棺槨上。
凱撒·加圖索穿著殘破的白色西裝，他手中的狄克推多已經折斷，取而代之的是從腕骨中刺出的漆黑骨刃。最令諾諾窒息的是他的眼睛——原本冰藍色的瞳孔分裂成六隻暗金色複眼，像是某種節肢動物的視覺器官。
\"新娘來遲了。\"凱撒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雜音，他的下頜骨突然裂開，露出蛇類般的分叉長舌，\"不過祭品剛剛好。\"
諾諾翻身躲過橫掃而來的骨刃，反手將注射器紮進凱撒肩胛。路明非的血清與變異龍血接觸的瞬間，整棵青銅樹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凱撒的身體開始劇烈抽搐，皮膚下凸起遊動的黑色血管，他的六隻複眼交替閃爍著金光與紅光。
\"快...走...\"凱撒從牙縫裏擠出人類的語言，他的左手死死抓住正在異化的右臂，\"黑蛇...要醒了...\"
海底突然亮起無數血紅色光點。諾諾抬頭看見所有青銅棺槨同時開啟，浸泡在血水中的龍類胚胎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她終於明白青銅板上\"血色新娘\"的真正含義——這不是拯救儀式，而是一場持續千年的孵化盛宴。卡塞爾學院地下三百米，裝備部最新建造的\"時空回廊\"正在發出不祥的蜂鳴。
副校長弗拉梅爾盯著全息投影中不斷重組的三維模型，他手中的威士忌酒瓶已經見底。七十二小時前，他們從北極圈打撈出的青銅沙漏，此刻正在防爆玻璃罩內逆時針旋轉，每粒沙子躍起時都會引發局部重力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