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得全身打了一個冷戰,鹿鳴猛得睜眼起身,發現自己躺在一顆大樹之下,四周空空蕩蕩,滿地銀霜,亦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鹿鳴站起身來,隻覺胸悶頭沉,忙又坐下來,雙腿盤坐,氣運丹田,隻是一會,便好受得多了,心道:“剛才那人好大的手勁,我竟低擋不住。到底是什麼人?難道是青林山莊尋過來報仇的?可若是他們,又怎麼會容我活到現在?”想起剛才遇襲的一幕,鹿鳴尚自心有餘悸,以那人的內力而說,要殺死自己簡直易如反掌。
正自狐疑之間,見得密林處透出昏暗的光亮,心中一凜,便朝那光處飛身而去。穿過林木叢,鹿鳴矮身向前而走,竟無半點聲響,待到得跟前,隻見樹下坐著一個人,一身的褐色鬥篷,連著一個大大的衣帽蓋在頭上,臉上帶著一個修羅麵具,看不清容貌,那鬥篷又寬又大,罩在外麵,亦看不出是男是女。
隻見那人坐在盤坐在地上,身上泛著暗光,鹿鳴看到得便是從他身上透射出來的,亮光時亮時暗,若隱若現,有白煙自頭頂飄出來,不一會便自消失不見。
鹿鳴習練武術已久,知道那是調運內息之態,但似乎到了緊要關頭,不敢出聲打擾,隻是心中好奇,是以並未遠離,隻是遠遠瞧著,心中更是疑竇叢生:“是他帶我來了這裏?怎麼好像在運用療傷?是了,他將我劫持來這,金盆子定然不能善罷甘休,他們人多勢眾,動起手來,這才吃了虧。”
鹿鳴不知此人是敵是友,本打算這就便走,但心中又對他疑慮太多,若不當麵問個明白,心中實在又是不甘,思來想去,還是按兵不動,看那人到底什麼來路再說。
正疑慮間,那人雙臂劃了一個圓,忽然說道:“你既不逃跑,也不趁機過來傷我,這會子可就沒機會了。”
鹿鳴知道他已經發現了自己,也不躲藏,自林中走了出來,說道:“果然是你!”
那褐袍人站起身來,將背對著鹿鳴,月光灑在上麵,鬥篷上印著一個“五”字,猩紅醒目。
過了一會,那褐袍人才轉過身來,修羅麵具陰森猙獰,隻露著一雙眼睛,向鹿鳴射出兩道精光過來。
鹿鳴昂首挺胸,迎著那凜冽的目光瞪過去,毫無懼意。那褐袍人哈哈大笑,說道:“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鹿鳴不屑道:“你是虎麼?可不見得,說不得隻是一隻狐假虎威的狐......臭蟲子罷了。”
那褐袍人道:“我若是隻臭蟲,那被我擒來這裏的你又算是什麼呢?”鹿鳴臉色一紅,大聲道:“你欺我熟睡毫無防備,算不得數的!”那褐袍人道:“熟睡?哈哈,我可是聽得真真切切,有人唉聲歎氣地徹夜未眠,可是為了今日的鬥魄大會?”
鹿鳴警覺起來,問道:“你到底是誰?”褐袍人道:“我和你非親非故,既非良友,亦非仇敵,是受人之托,救你出來的。”
鹿鳴狐疑道:“是誰?”褐袍人道:“你的問題還真是多,所以我才一上手就將你搞暈了過去,免得你羅裏羅唕。”
又道:“鳳龍城和富貴城的兩位少主你既然認識,豈能坐視不管?我拿人錢財,自然要與人消災。”
鹿鳴聽他這樣說來,心中再無懷疑,頓時大喜過望,說道:“小田田和小雪他們呢?”那褐袍人冷聲道:“我拿錢救你,其他人的死活,我可管不著。”
鹿鳴怒道:“誰要你上來就用內力將我震暈,不然我......”褐袍人打斷道:“若不如此,你怎麼出得來?”鹿鳴道:“我已一個逃出來又有什麼意義?”說罷,轉身欲走。隻聽那褐袍人道:“你果真是精怪麼?”鹿鳴駐足問道:“你......你什麼意思?”
褐袍人笑道:“你剛才還氣勢淩人,怎麼我才一問,你倒是心虛害怕了?”鹿鳴怒道:“我怕什麼!我自然便是精怪,你待怎地?”褐袍人道:“今日鬥魄大會上的光景你也看到了,莊主們卸磨殺驢,精怪們踩低攀高,難道還不夠讓你學個乖?我費勁千辛萬苦將你救出來可不是叫你為了那些一無是處的精怪夥伴和假情假意的世人朋友自投羅網的!不過這也難怪,畢竟身體裏流著世人的血,做起事來難免婆婆媽媽,感情用事。”鹿鳴身子一顫,厲聲道:“你到底是誰!?”
褐袍人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隻是要告訴你,經曆了這許多,你也應該長大了,不該對世人抱有任何的幻想。精怪淪落到這步田地,便是他們從中挑撥,叫咱們自相殘殺。”
“咱們?”
“不錯,我也是精怪。你以為我真是看中了兩城給的價錢才去救你的?當然不是,因為你是個可造之材,若為我黑山軍所用,將來必有一番大作為!”
鹿鳴一聽“黑山軍”三字,猛得一個激靈,驚聲道:“你真是黑山軍的?”褐袍人道:“你看我後背上的‘五’字,我便是黑山軍坐第五把交椅的椅主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