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都不知道大表姐是什麼時候回房的,隻記得她那鐵青的臉,以及絕望的眼神。
之後,我麻木地站在大表姐的房門口,也不敲門,更不說話,心裏隻想著和她說聲珍重萬千,然後回到農村去——因為我知道她不會再原諒我了,留在這裏還有什麼意思?
“你一直站在我門口幹嘛?”大表姐終於打開了房門,臉上沒有憤怒,隻有無盡的冷漠,“放心,你和我妹妹的事我不會告訴爸媽的。”
“大表姐……”
“好了,我要休息了!”大表姐沒有給我開口的機會,嘭的一聲關上房門。
其實我想說:大表姐,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的解釋,但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隻想說,明天我就回去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可不知道為什麼,當看到大表姐那冷漠的眼神,我又不甘心小表妹的陰謀得逞,硬是抹去了消極的打算,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倒頭就睡,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大表姐就像陌生人一樣,即使同在一個屋簷下,即使我有事沒事都往刑警隊跑,可還是沒法和她碰麵。
吃飯的時間,她不是沒回家,就是已經吃過了在休息,就算我守在她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可也總是會錯過。
在刑警隊裏,有時候遠遠的看見她,正要快步上前時,她卻恰好有事離開,不是開會就是有人找。
總之,無論何時何地她都很忙。而最讓我發狂的是接下來的天氣出奇的好,豔陽高照,無風無雨,這樣的天氣,就算我想利用暴雨屠夫的案子接近她也不可能,難道真是天要亡我嗎?
叮鈴鈴……
這天傍晚,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喂,是大表姐嗎……啪!”我以為是大表姐被我的癡心感動,可一聽聲音卻是那個牛皮糖白雪梅,想也沒想就掛斷了電話。
叮呤呤……
電話一直響個不停,讓本就心煩的我恨不得把白雪梅痛扁一頓,可打女人又不是我的強項,想想還是算了,於是電話被我掛斷了又響,響了又掛,如此反複,將近十分鍾,電話依然響個不停,我的小宇宙終於爆發了。
“白雪梅,你到底有完沒完……唔,是白局長啊,對不起,我是和雪梅開玩笑的……我剛才有事不方便接電話。”我沒想到打電話的人居然換成了白局長,尷尬得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
“嗬嗬,沒事,其實是解放路出了個案子,我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過來看一看,順便幫個忙?”自從上次破了狗殺人案後,白局長對我的印象很不錯,雖然剛才被我冒犯了,但卻沒怎麼放在心上,畢竟自己的女兒是什麼德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估計能受得了她的人還真不好找。
“有空,當然有空,我馬上就過去。”我借坡下驢,事實上也的確是心情煩悶,想找點事做,而破案又是我的強項,焉有拒絕之理?想必,能讓白局長親自打電話的案子肯定不是小案子,正好符合我的口味。
當下,我招了輛出租車往白局長說的地址趕了過去。
沙灣飯店是一個具有十五年曆史的三星級大酒店,地處沱江河邊的解放路,又是市中心繁華地段,堪稱風水寶地,格局很像舊上海的十裏洋場。
在沙灣飯店,有古色古香的人文布景,有千嬌百媚的舞女,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地下賭坊,有聞名遐邇的外國名酒,有來自各地的生意人……總之,那裏就是個遊走於花花世界邊緣的銷金窟
“快點快點……”出租車剛一停下,白雪梅就火燒眉毛地衝過來把錢扔給司機,急吼吼地把我拉下了車。
“你幹嘛老是拉拉扯扯的!”這丫頭我是拿她一點辦法沒有了,每次都是這樣被她拉下車——看著在霓虹燈下閃耀的 “沙灣飯店”四個繁體字,仿佛真帶著點誘惑的味道。許是因為發生命案的關係,此時門口已經被解放路派出所的幹警們封鎖了。
在白雪梅的帶領下,我暢通無阻地到了案發現場——那是個精致緊湊的單人套房,隻有一間臥室和一個衛生間,各種設施一應俱全。不過,能在星級酒店下榻的客人,就算住的是這種小單間,那也絕對不是一般人。
我首先看到的是寫字台和電腦,以及一些女人的金銀首飾,其次才看到浴室門口有個麵目扭曲的人頭,臉色頓時一變,不過,我也算是見慣了場麵的人物,加上現場又有那麼多幹警,便從容地換了位置,這才發現,那不是一個人頭,而是一個裹著毛巾的豐腴女人,她的身體在門縫裏,頭在門縫外,隻不過門已經被幹警們推開了,而為了不破壞現場,隻是讓死者保持著死前的姿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