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知道她們在哪裏……
她顫抖的厲害,不知所措。就像在現實時,十三歲的她突然被老師送到了醫院,然後在太平間看到了躺在那裏沒有生氣的哥哥,一樣的手足無措,一樣的悲痛欲絕。
一道飄渺如仙的聲音飄來,似近似遠,抓之不住,“別怕,你還有我。從今以後,我照顧你!”她如同溺水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拚命的想握緊。她的世界仍然黑暗,可她卻不再沒有目的的橫衝直撞,空落落的心因此有了一絲寄望。
古世民就這樣抱了小人兒整整一夜,一夜未眠,一夜不安,一夜提心,一夜呼喚。這一夜,他的嘴巴不停,從未有過的柔聲細語。
他說,他剛出生他娘就死了,他爹也厭惡他,他一直哭一直哭,除了娘生前貼身陪嫁丫鬟照顧她,沒有任何人關心他。他不知親情為何物。
他說,他活在世上十年,每一天都步步驚心,每一餐都心驚膽戰,每一覺都冷汗涔涔。
他說,十年人生,閻王見他都煩了,小鬼見他都愁了。
他說,死有何難,死有何懼。芸芸眾人,不缺一人。死,於親人留傷痛;活,於仇人留根刺。
他說,隻要活下去,一切皆有可能。
他說,你還有我,以後我們相依為命。
他說很多很多,似乎是將他十年來憋在心裏的話都在一夜之間說給了懷中小人聽,他希望這個四歲的小人能堅強,堅強的活下去。
朝陽緩緩升起,新的一天來臨了。日夜更替間,有什麼失去了,有什麼新生了。
莫府由大理寺連夜堂審,一夜定罪誅九族。九族千人,何其怨?可無處訴。竇娥冤六月雪,千人午後問斬。
莫孔莫憂和風無痕喬裝隱在人群中,眼睜睜看著那無情的刀起到落。他們正義慈祥的爹、他們溫柔似水的娘、柔弱的婉娘、巧姨、張管家、慧姨……淚,吞進心裏,血,流進恨裏。當他們看到在風在雲時,看到在風在雲眼睛似有似無的朝這邊看了一下,他們的指甲深深的嵌進了肉中,頭斷血流盡,他們知道,從此他們的血管裏再沒有熱血,有的,隻剩無盡的恨……
皇城凱旋門外,五萬精兵列隊待發。沒有明黃天子的期望,沒有王公大臣的相送,風淒淒,路茫茫,前路怎樣無人知。
破浪將依舊昏迷的楚戀歌裝進一個鋪錦漏氣的箱子裏,避人耳目的運到了古世民的馬車上。
古世民冷眼掃了一遍五萬精兵,立定高呼:“即為兵士,自當馬革裹屍為榮,眾將士們,現如今恒古欺人太甚,狼子野心,我們就披甲戰場,讓賊子們看看我傲天多的是英雄人物!凱旋門,終有一日,我們,會凱旋歸來!出發!”一番高亢言辭,讓本有些頹廢看不起十歲將軍的五萬精兵熱血沸騰,隨著一聲‘出發’,煙塵滾滾,迷了眼卻再也迷不了心。
破浪親自趕車,命任何人不得靠近。古世民沒有選擇騎馬,而是跳進馬車,一簾遮,自成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