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越看老木越氣悶。
比如老木的懶。一般的詞兒哪敢形容他懶惰的程度?什麼出奇、非常、極、很……那都形容不了。
大米後來想起歪詞兒來形容老木了,倒下去一堆兒——下班回到家後就懶懶地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願動,任憑大米忙活得腳朝天;豎起來一根兒——好不容易站起來了,又像根棍兒似的戳在地上,不管大米忙什麼,他也是一動不願動,哪怕大米圍著他團團轉地拖地,人家那“棍兒”都好比是定海神針一般,一動不動。
哎,大米發自肺腑地慨歎:這就是根“神棍兒”呀。
不等大米發完感慨,接著又發生了一件啼笑皆非的趣事。
婚後不久,一天早晨,睡夢中的大米被遠一聲近一聲的“賣粽子唻——”的叫賣聲給驚醒了,她連忙推推身邊的老木,也不知道拐個彎兒,就直乎隆通跟他說:“我饞粽子了老木,你去買粽子咱倆吃吧。我還愁今早上吃什麼呢,正好來了個賣粽子的,這下省事兒了,不用做早飯了。真好。哎——你快點——”大米想,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懶人有懶福。
在大米一廂情願的美好想象裏,老木接下來是這麼做的:他立馬答應一聲,然後利索地蹬上褲子、披上褂子、迅速下炕、穿鞋、一溜煙兒躥出去、打開大門、攔住賣粽子的、買上粽子、小兩口對著頭香香美美地吃粽子——大功告成!一頓美好的早餐進肚,一個美麗的心情升起,兩口子美好的感情升華!
可等到大米把想象中的粽子都吃下了肚兒,吃下肚兒後又衝想象裏的老木美滋滋地笑了,旁邊老木的真身都沒有什麼動靜。
大米急了,一骨碌爬起來,催老木道:“你快點!再晚了那賣粽子的可就騎過去了……”
隻見老木一聲不吭,慢慢爬將起來,穩穩坐正,然後不緊不慢穿上襯衫,然後慢騰騰一伸右胳膊,把個右袖口兒上的扣子慢悠悠係上;再慢騰騰一伸左胳膊,把個左袖口上的扣子慢悠悠係上,再一抖摟瘦弱的小膀子,把個領子緩緩翻出來——把個傻大米氣得在一邊瞪得眼珠子溜圓,她隻恨自己不是個男的,要是個男的,首先自己早躥出去了,不用看他氣人的那副死懶樣!再一個,自己要是個男的,先撲過去摁著他痛揍一頓,出出這口悶氣,看他還敢不敢氣自己!但是她還是抱有一線希望,他穿上褂子了,褲子也一伸腿就穿上了,還能趕得上賣粽子的。
大米要這麼想就是遠遠地低估了老木的氣人神功,隻見他又一聳肩,兩手並攏在胸前,從上至下,一個扣子一個扣子的挨個係將起來!
大米終於勃然大怒:“你還用係扣子?!披著褂子不能出去?!天又不冷……”
一語未了,隻聽一聲悶吼:“你怎麼不去?!!!”
大米覺得這個人真是不開竅,能問這樣的問題真是太奇怪了:“你是個男的,穿戴方便,蹬上褲子提上鞋,光著上身跑出去都行,這樣多省時間?!我呢,不穿戴整齊了,不梳起頭發來能往外跑?等我穿上了,賣粽子的不早過去了?!這個道理多明白,還用我跟你說?!”
老木氣哼哼咬著牙說:“有你說話兒的這個工夫,早買上粽子了!”大米氣怒交加:“你不去算了!”老木正等著這一句呢:“不去正好!*他娘地!反正我也不願意去!!”“咣!”一聲又倒在了炕上。
兩個人又吵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