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未來不靠譜藝術家養成記(一)(1 / 2)

許惠蓮變了。

遲鈍的大米也終於感覺到了娘的變化。

一天晚飯後,承禹粘著許惠蓮要睡覺,原來承禹打小就是睡覺時必得讓娘摟著哄著拍打著才能睡著,並且,娘還隻能摟著承禹一個,許惠蓮笑罵承禹,爭懷,霸道。為了哄承禹早點睡,許惠蓮就指使大米把鍋刷出來。這個時候的大米可願意幹活兒了,因為她喜聽表揚呀,她最喜歡聽許惠蓮誇獎她了:“真是個好閨女,知道讓著弟弟!”“真是個好閨女,能幫娘幹活兒了!”為了聽娘一句誇獎,她趕忙幹勁衝天把鍋刷出來了。刷出鍋來又伸手去拿鍋蓋,呀,鍋蓋太沉了——那時家家戶戶都用大鐵鍋,鍋蓋大而笨重。九歲的大米個子挺矮,力氣也小,她使勁抓住鍋蓋把兒,往鍋上扣的時候,不小心鍋蓋咣一聲碰在鍋沿上了,把大米嚇一跳,下意識地想:幸虧沒掉在地上砸著自己的腳呀。忽然,在炕上哄著承禹玩的許惠蓮嗬斥了一句:“摔打什麼?!”大米愣了:“我沒有摔打呀……”一語未了,許惠蓮又冷哼了一聲說:“你沒摔打?沒摔打鍋蓋響什麼?!”大米說:“鍋蓋太沉了,我沒拿住……”大米心想,你還不問問磕沒磕著我,就先賴人,真……不等大米想完,裏邊許惠蓮怒喝一聲:“還敢頂嘴?!我看你是好挨打了!叫你幹點活兒你就屈得慌,摔鍋砸碗的,你尋思我不知道?我養孩兒再不知道小名兒?!”大米連驚嚇帶委屈,說不出話來了,也不敢說了。大米覺著娘真霸道不講理,明明自己沒有她說的那個意思,她非得說是有那個意思,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把個假的生生說成了真的!大米能怎麼辦呢?她要堅持說沒有,娘就罵得更厲害了,還要動手打呢。把個大米憋屈得,就是條龍也快變成蟲了,這叫什麼事,娘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不叫人說話了?

原來陶王氏在家的時候,許惠蓮隻顧得小心應對老婆婆的刁難了,哪還有那閑工夫騰出心思來管教子女?是以陶王氏在家的時候,大米受到的基本上是最適合小孩子自由發展、幸福成長的放養式教育,雖然陶王氏成天擺著張陰沉肅殺的臉,也給大米的小心靈帶來了些許困擾,但她不是專擺給大米看的,所以給大米造成的直接影響不大。現在陶王氏走了,許惠蓮翻身得了解放,她在享受身心充分自由,盡情享有左右家庭“大權”的同時,也在有意無意中對子女尤其是對閨女實施了嚴厲到近乎苛刻的管教。許惠蓮壓根兒也沒有意識到,她對子女的嚴苛很大一部分是從陶王氏身上耳濡目染潛移默化傳承過來的,她更沒有意識到,她的這種嚴苛教育對大米以後的人生會產生多麼深重的負麵影響,她隻管當下:兒女都得老老實實聽話,罵不敢還口,打不敢還手。叫你往東你不敢往西,叫你打狗你不敢攆雞。把你扔進磚窯裏,你得燒成磚;把你扔進鋼爐裏,你得煉成鋼;把你扔進江河裏,你得會打魚;把你扔進大田裏,你得會種地……管你自身是什麼料,父母需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指責父母一個試試?你說我這種管教方式不好?這種管教方式到底能給兒女帶來什麼影響,誰能看得清,誰能量的準?你就能肯定我這麼做是錯的?誰有那個前後眼,能看的那麼長遠?再說同樣采取了嚴苛的教育,人家小米越來越皮實樂嗬,就你大米心理脆弱,就你兩個樣?慣得你,這說明管得還是輕了!管著、訓著還這個樣子來,要不這麼訓著,還不知道變成個什麼樣兒呢。

此後,隻要許惠蓮想當然地指責大米,大米就什麼也不敢說,就是說了也不管用,甚至越說越激怒了許惠蓮,大米被修理得就更慘了。大米一開始不服,後來違心地聽話了。後來稍大點又不服,又抗爭,結果許惠蓮說不服大米,就用自己強大的氣場威懾著陶澤乾和陶承禹,讓他們兩個也不要理大米,總之一定要拿住大米、製服大米,讓這個時不時就冒出頭來想造反的死逼閨女聽話了再聽話!悲催的大米!她甚至懷疑自己不是許惠蓮親生的,後來聽說自己是光榮地降生在自家炕頭上的,這才由莫大的懷疑轉化為無比的詫異,天底下竟還有這樣當娘的,非得把自己的閨女製得老老實實不可,這不是“奇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