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的老木越看大米越不合心意,自己當時怎麼就看上她了呢,真是瞎了眼!又不會過日子,又愛支使人幹活兒,脾氣還不好,直乎隆通,說話不過腦,在單位不知道能得罪多少人……不由自主地,他就想起了大學時代的她,哎!比起小苗,真是差遠了。
老木不由得沉入回憶中去了:小苗雖然稍矮點,也就一米五左右,總跟個孩子似的蹦蹦跳跳,模樣也一般,可她那麼會哄我開心,又待我那麼好,雖說她是在我大學快畢業,尤其是我剛失戀時主動向我表明心跡的,可是我們兩個在一起,總好像有說不完的話,總是有說不出的快樂。她叫我一聲“沐陽”,我心裏就像吃了蜜一般甜。她哪裏需要費力氣支使我幹什麼?哪次不都是我搶著幫她幹?說來也怪了,隻要跟小苗在一起,不管幹什麼我都高興!幹不動我都想幹。現在這個陶大米可好,老是支使我幹這幹那,有個頭疼腦熱都恨不得支使著我滴溜轉,可我就是不願意幹!煩!
老木歎口氣,繼續他深情地回憶:記得我們倆大學畢業後,我送小苗回家,一路上她的行李都是我大包小包、肩扛手提,一回頭,看她手裏還拎著一把空暖瓶我都心疼得受不了,趕忙把手裏的東西規整好,騰出右手的倆手指頭來,我愣是用這倆手指頭把她手裏的空暖瓶勾過來了!累著我不要緊,可別累壞了我的小苗呀,看著她衝我笑得兩眼眯成了兩道縫兒,多好看,就像兩彎月牙似的;她微微笑時抿著的兩片厚嘟嘟的嘴唇兒,多像兩條小香腸,真想上去咬一口……
在回憶中,滿心甜蜜的老木甜蜜地笑著,又朝著那兩條厚嘟嘟的“香腸”一口咬了下去……
“咣!”大門被重重地推開了,回娘家支了高招的大米裹挾著一陣風,帶著娘給的一袋子麵粉(許惠蓮覺著用了女兒女婿的錢,過意不去,時不時就給大米蒸一鍋白麵大饅頭,給一袋子自家磨的麵粉,聊表心意),高高興興、誌得意滿、不合時宜地進來了!
這邊老木眼看就咬到“香腸”上去了,猛不丁被“咣”的一聲嚇了一驚,睜眼一瞧,“香腸”不見了,不討喜的大米出現在了眼前!老木頓時就煩了,他沒好氣地抬身走進了裏間,把個大米晾在了一邊兒。
大米本來是想讓老木提溜進那一袋子麵來,可看到老木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她也就不吭氣了。大米別的本事沒有,論到看人臉色,卻是一頂一地會看。沒事她都能給看出事兒來,何況真有事兒唻?老木那沒好氣兒的臉色在那明擺著,是個傻子都能覺出來!雖然覺出來了,可大米還是想支使一下老木——她提溜不動一袋子麵呀。為這,許惠蓮數落過大米:“你不會長誌氣?他不願意幹,你就不稀罕用他,晾晾他,看看他得勁不得勁,丟人不丟人?!下一次你再幹活兒的時候,他還好意思一動不動?”想到娘的叮囑,大米瞥了老木一眼,狠狠心長誌氣,你老木不是不願意幹嘛,我不是支使不動你嘛,那就聽娘的話,自己幹!運著勁把娘說的“誌氣”鼓滿胸肺,大米一擰身,雄赳赳氣昂昂地出去,費力把院子裏自行車後座上的三四十斤麵粉提溜下來——嚴格地講應該是推下來,推是推下來了,可瘦瘦的大米力氣太小,往裏搬可是太費勁,她也搬不動呀。這也難不倒堅強的大米,搬不動就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