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雪的這一覺，令吝染沒有想到的便是，碧雪足足睡了有七日才醒來。
“阿染，”碧雪笑嘻嘻地道:“早安。”
卻發現吝染異常的憔悴，眼睛裏布滿血絲，青黑色的胡茬長在尖削的下巴上，這副頹廢的模樣與之前溫文爾雅有太大的差別。
一時間，碧雪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
“阿染……不會是，無法融入本體吧？我，我去找婆婆，她一定會知道法子的。”
“不，不是這個。”吝染將腦袋埋在碧雪的頸彎裏，嗅了嗅，悶聲道。
“不是這個，那是怎麼了？”
吝染狹長的雙眸已經聚集了點點星光，晶瑩剔透，卻睜眼說瞎話道:“是因為，突然發現自己虧欠你好多好多……”
碧雪伸出手來，拍了拍吝染消瘦的背，“嘻嘻，既然覺得虧欠我的話，那就罰你永遠的陪著我哦。”
“好~，一輩子。”
“妖的一輩子。”
“嗯，妖的一輩子。”
“阿染，怎麼一夜之間過去，天氣好冷了呢。”碧雪眉頭緊鎖著，很是疑惑。
“嗯，是有一些，因為冬天快來了嘛，天氣冷也是正常的。阿雪該添一件衣服了，不然身體會受不了的。”
“……阿染忘記了麼，阿雪是妖，怎麼會感到冷呢。”碧雪撇撇嘴，她才不是嬌弱的人類好不好。
“……”
吝染把碧雪放下來，替碧雪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皺，溫和的笑道:“阿雪可有餓意？不如我們弄點東西吃？”
碧雪眼裏聽到這句話時，直閃綠光，“好啊好啊！”
碧雪身體愈發的虛弱了，盡管吝染已經放慢了步伐，但還是跟不上。
碧雪任由吝染牽著她往前走，臉上早就沒有了笑意，下嘴唇被咬得幾乎流血:
阿染，我堅持不住了，恐怕陪伴不了你一輩子了，怎麼辦？
吝染側臉的線條更顯得剛毅，緊抿著唇，眉頭都快扭在了一起，握著碧雪微涼的手指，忍不住地微微發抖。
“阿染阿染，你快來嚐嚐，這個酸酸甜甜的很好吃的！”在一處山穀旁，碧雪找到了一叢野果樹。
喊吝染過去時，嘴裏已經塞了滿滿的食物，清澈的眼睛裏倒映著嘴角含笑的吝染。
“阿雪吃吧，阿染看著就好。”
“不嘛不嘛，阿染嚐嚐，嗯……張嘴……啊……”吝染被碧雪投喂了，後者還是很興奮的樣子。
前者咀嚼著碧雪所說的酸甜的野果，卻什麼味道也沒有嚐出來，他隻覺得，口腔裏滿滿的都是苦澀。
終於，淚絕長堤。
背對著碧雪，淚珠無聲的落了下來，砸翻了一片枯萎的葉子，飄飄零零地落地。
碧雪一個勁兒吃著野果，還裝出很好吃的樣子，實際上她早就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感覺。
沒有飽腹感、沒有饑餓感，幾乎看這個世界也沒有了任何的色彩。
“阿染，我突然想睡一會兒。”碧雪喃喃道。
吝染低沉的聲音很沙啞，“阿雪，睡吧，有阿染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