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營地的另一邊,海勒的房間中,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正在無聲息地進行,在桌子的兩端,利安德爾正跟格雷格對峙地坐著,凶狠的眼神在半空中交彙碰撞,濺射出絢爛的火光,然後海勒大個好脾氣地在做著圓場工作,不停好聲好氣地說:“冷靜一下,冷靜一下,都好好說話。”
格雷格的怒火一下燒到了海勒身上,拍著桌子站起身,憤怒地說:“你也讚成他的說法?我不會同意的,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工會毀滅,這樣怎麼對得起老巴克,就算是海勒你,再說這種話,就別怪我跟你絕交!”
說話這一句話,格雷格氣衝衝地摔門而去,巨大的力道甩得門梁上的灰塵都噗噗地飛落,在門框附近積累出一道明顯的直線。
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海勒不由歎著氣露出憂傷的表情,無奈地說:“對不起利安,格雷格他不是那個意思,隻是著急了一點,一旦關係到工會的事情,他經常不能夠維持冷靜。”
“我知道,但這並不是他苛求的原因,我所能做到的事情不會太多,畢竟我也有一旦關係到就不能維持冷靜的事情。”利安德爾表情淡然地說。
這樣冷淡的回答,又讓海勒忍不住歎氣了,這個壯實的大個實在是覺得兩難。
從利安德爾立場上,海勒能理解他的選擇,就算是實力出眾,才智過人,利安德爾也隻不過是一個而已,對上魔族大軍絕對沒有勝算,答應留下來幫忙一陣已經是極限,不可能要求他跟著工會一起死守;但格雷格的急迫的心情,海勒同樣能夠感受到,他跟格雷格都是被老團長巴克收養的孤兒,從小就在工會裏麵長大,這裏就是他們的家,工會的成員就是他們的家人,在老團長過世之後,他們就接手了工會管理,於情於理都不可能看著大家一起淪陷在這一界中。
所以海勒也覺得為難,留下,就隻有死路一條,想走,又沒有能將所有人一起突圍帶走的能力,這樣絕望的境地,讓格雷格失去了平常的冷靜,也讓海勒愁出了白發,抓抓頭發,煩躁地說:“究竟該怎麼辦!”
“有個苟延殘喘的辦法,聽不聽?”利安德爾倒杯水,小口綴飲著,悠然地說。
“什麼?”海勒飛快地抬起了頭。
悠閑地喝完這一杯水,才看到利安德爾從口袋裏拿出一枚橢圓形的植物種子,放在桌子中央,緩緩地說:“偶然在界河裏麵發現的,聖樹的種子,長成之後,可以隔絕瘴氣,至少能讓你們不受魔食草的影響。”
這本該是生長在界河村子部落中,在聖樹倒塌之前,被摘下了最中央的一根枝椏化成了這一枚種子,在聖樹底下呆了兩年,閑著沒事又仔細研究過,利安德爾大概能模仿出村子中的那種結界,因為不需要庇佑那麼大範圍的地方,也不需要那麼強力的驅除效果,基本可以用晶石與魔法陣來代替活人祭祀來提供能量。
小心地捧著這一枚珍貴的種子看了又看,海勒帶著不敢置信的表情,小心地問:“你的意思……難道是想在這裏建城?”
“建個靶子好讓妖魔來進攻,笨不笨啊?”利安德爾不屑地說,“當然是造船了,萬一有什麼不對,也可以跑路,不然真沒有辦法拖上你們這一工會的累贅。”
“設計圖……”海勒感覺還有些暈乎,迷迷糊糊地想起最重要的事情,這裏的船指得可不是隨便什麼木板拚湊出來的小獨木舟,而是要能動能飛,能進入界河旅行的飛船,反正基本就是最高端的東西,見過摸過坐過,但一般人從來都不會去涉及的專業領域。
“要求不要太高,結實能飛就行,也就是為你們拖家帶口的那幫人留條後路。”利安德爾無所謂的口氣,聽起來簡直就像是決定早餐菜譜一樣,隻要能吃,隨便什麼都能湊合的那一種。
“材料……”海勒的聲音越發低沉起來,無力地趴在桌上,滿是打擊過度的震驚模樣。
“界河就在邊上,缺什麼找什麼。”盡管本來是無所謂的態度,但接連被海勒質疑,利安德爾立刻顯得不耐煩,態度惡劣地問,“是男人就不要囉嗦,反正主意幫你出了,幹不幹,就你一句話。”
“幹!”左右衡量了一番,海勒終於做出了決定,坐直身軀,堅定地回答,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回頭對著利安德爾問,“這主意,你早就想好了吧,那剛才為什麼不說,偏要跟格雷格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