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娘進屋關了門,我擔心那幾個小鬼還會返回來作祟,更擔心它們會傷害到娘和妹妹,就幹脆坐到了門前的台階上,警惕地瞅著院門外。
突然,我看到一個黑影從外麵的街道上走來,站在門口,手扶著矮牆,朝裏麵張望著。
我的小心髒忽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裏,臥槽!難道又來鬼了不成?
不過隨即又放鬆下來,因為我覺得即便他是個鬼,也不是那種惡毒難纏的惡鬼,因為看上去他像個人形,但凡有人形的鬼,多多少少還存有一定的人性。
隻要有人性在,一般情況下,就不會做出逆天事情來。
直覺告訴我,這個人,或者是鬼就是衝著我來的,因為他掃視了一圈後,目光最終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想驚動屋裏睡覺的娘和妹妹,站起來,主動迎了上去。
對方沒退,也沒進,看我走近了,幹脆蹲了下來。
對方塊頭很大,蹲在那兒就像一座小山,算得上是虎背熊腰。
“你是人還是鬼?”我小聲問道。
那人頭也不回,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了。”他甕聲甕氣說著,掏出了煙鍋,裝滿煙葉,點燃抽了起來。
沒錯,是個人。
我往前走了幾步,倚在門口的碎石牆上,問他:“你找我?”
那人看向我,吐一口煙霧,反問我:“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看來來者不善,我故作鎮靜地說:“當然是人了,要是鬼的話,你身上的血早就冷冰冰了。”
他說:“你把手伸給我。”
我反倒往後縮了縮,問他:“你想幹什麼?”
他說:“是人就用不著害怕。”
“那好吧。”我把左手伸過去,右手悄悄伸進了衣兜裏,攥緊了狼牙。
那人一把攥住我,輕輕揉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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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很大,很粗糲,連我那隻當狼爪子用了很多年的手,都覺得糙得慌,硌得慌。
我很乖順,不敢隨便亂動,擔心他會把我的手給捏碎了。
摸過一陣後,他鬆了手,說:“村裏有人嚼舌頭,說你是個小鬼,看來不是那麼回事。”
“你咋知道不是?”
“小鱉羔子,鬼的是手能熱乎乎的嗎?”
“你膽子倒是真大,竟然敢摸,萬一我是真鬼呢?”
“就算你是鬼,你也不會傷害我,我又沒惹你。”他說著,往煙鍋裏續了煙葉,吧嗒吧嗒抽起來。
借著一明一暗的煙火,我打量著他的臉,原來他是個老頭子了,滿臉都是密密麻麻的褶子,也多虧著臉盤子大,要不就成個核桃了。